苏暖在铺子里忙到下晌的时候,周长丰来了。
他进来的时候,苏暖正抱着一个罐子在用水慢慢擦洗。这是件刚淘来的东西,也不知之前它的主人放在哪里了,罐身上布满了斑驳的污印。
东西倒是不错。
苏暖当时仔细瞧了,买东西的那个老人说,可以洗掉,告诉他回家用淘米水去泡。苏暖正试着擦擦看。
怪道那个老人肯降价两银子,实在是费工夫。
她这一早擦到现在,只是擦掉了一个边角,而且那一团黄色印迹似乎是吃了进去。
苏暖擦到这会子,才知道,自己是走眼了。
原来那里有一处裂纹,不深,但是已经深入釉层里头。
又在瓶肚子处,这个瓶子算是废了。
想着那个老吴头,也是熟人了,之前也做了两三回生意,从他手里买了也不下十件东西,着实没有想到他会糊弄自己。
想着他当时那降价时割肉般的样子,心内叹一口气,继续擦。
擦干净了,摆在里头,给自己做个警示:自己还是嫩了一点。
周长丰跨进来的时候,就见苏暖撅着个嘴,抱着一个罐子使劲地擦,似乎是要把那瓷瓶给擦秃噜了一层子皮下来。
他咳嗽了一声。
苏暖转头,满脸堆笑:“客官可有看中的”
见是他,一愣,最后把瓶子又擦了一把,抱到柜台上,转身:“来了。”
周长丰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此时店堂里并没有人。
他开口:“你找我,可是有什么现?”
苏暖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往里头去,先捡了张椅子坐了,才看着他,正色:“我去过周家,根据周家二***所说,他家从来就没有蜂蜜,不是不爱吃,而是周凌天特别讨厌蜂蜜,说是他吃了蜂蜜就起疹。所以,不止他自己不吃,而且还不让家人碰这个东西。”
周长丰皱紧了眉头:“你怎么看?你是说”
苏暖点头:“是的。周凌天讨厌蜂蜜,他家里从来没有蜂蜜出现。不止不吃,就连家里人想要吃蜂蜜都是偷偷摸摸地,不敢叫他知道。可见,他是有多讨厌。所以,你之前的的猜测都是对的,很有可能他做了坏事,心中有鬼。”
周长丰默不作声,光凭这个,推断出来,于事无补。
这么多年过去,当年的人,事都已经过去,就连那个汪才人如今都不知去向。
两人一时不说话。
良久,周长丰起立,说:“你前次说过,你父亲与周凌天并无交往,那么,这个周凌天与你父亲就应该没有过节。可是据当年中御府看守库房的那个人所说的话,当日,除了库房的李公公,周凌天曾经到过存放蜂蜜的库房。所以,我才断定周凌天有最大的嫌疑。可惜当年那罐子蜂蜜早不在了。一切都是猜测,口说无凭。”
“等等。”
苏暖忽然打断他的话:“库房?你说,蜂蜜是存放在库房么?对呀,我怎么忘了。”
她仰了头,对周凌天说:“进贡的贡品,都是不够的,每天一样去处都有记载的。但是,当年,那罐子蜂蜜不是查出来有毒么?剩下的那些,必然不会再吃。这个既然有问题,就会处理掉,它的去处,必有记载。不过,这批东西有问题,所以,应该会”
周长丰也站起来,看着苏暖:“你是说”
采回来的蜂蜜,都要集中到蜜房,经过分类,并由专人用草包和粗布挤滤之后,装入篓内,再将篓口封固,贴印花封贮存,从丰台贡道向上京运送贡蜜。
贡蜜运进京后,又有一批采蜜丁留下,将运来的生蜜负责熬熟,滤去杂质,最后把纯净的蜂蜜交中御府入库备用。
既然,汪才人那罐子蜂蜜有毒,那么,那一批蜂蜜都有问题才是。每年,上交的贡蜜都有定数,少说有近千瓶。这么庞大的一个数目,要怎么销毁?
对,作为证物,而且又是吃食,按例,应该会全部被移往城外的焚烧池挖坑埋掉。唯今之计,只要找出这些蜂蜜,对,只要能找到一瓶,没有倒干净的,就可以知晓到底是蜂蜜本身有毒,还是单独那一瓶有毒。
两人相互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眸子里看到了一丝兴奋,更多的则是沉重。
周长丰眸子亮晶晶,他说:“这件事情我去办。”
他匆匆走了。
苏暖坐在椅子里,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她心里沉甸甸的。想着很有可能只是那罐子蜂蜜有毒。
即使能够还苏成君,周凌天一个清白,又怎样?逝者已逝,活人依旧受罪。
又想,当日那些蜂蜜还会在么?这么多年?
周长丰能找到么?
她呆坐了半日,方才起身,人进来,兴儿与张成正热情地招呼。
她看了一会,回身懒懒地趴在柜台上,看着门外的青石街道,黑黝黝地,有几处大约是被来往的马车辗压碎了,那里就露出一个洞来,豁着牙似地,有人经过,就绕道走,也有一不小心就踩了进去的,脚下冒出一股污水来,污了鞋面,不免狼狈。
她绕有兴趣地瞧着。
眼见得又一只绣花鞋踩了进去,“呀”了一声,急急提了裙子,跑了进来。
苏暖一抬头,一张脸露了出来,圆圆的下巴,大眼晴。
“雯星!”
雯星顾不得脏污的鞋子,急急上前:“***,夫人唤您回去呢!”
苏暖看着一脸惊慌的小郑氏:“娘,到底有什么事?”
小郑氏着急忙慌地:“你大伯派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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