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知道,今日不把话说死,看来是没完没了的,这人脸皮子厚得实在是没法忍受了。
“王妈妈,这些可是母亲的嫁妆?你告诉她们,我们郑家**的嫁妆上都有郑家的标记,你指给她们看看。”
苏暖声音清脆,长身玉立,板了脸,高声吩咐。
苏丽丽将信将疑地顺着王妈妈的手看去,凑近一瞧,愣住。
接着,王妈妈又一一指点了。
苏丽丽胸脯起伏,羞恼,愤怒,她喘着气,狠狠地瞪着苏暖,看着木青几人眼观鼻,鼻观心,可是,那脸上的神情分明不是那回事。
一时,她脸上忽红忽白,挂不住了。
她抬头,见站在院子当中苏暖,面白如玉,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眼睛黑幽幽的,她似乎看见了里头无尽的嘲笑。
“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一口一个我娘,我娘,又不是你的亲娘。你亲娘早死了,还一本正经地说什么郑家的**。你又不是郑家人,你与我有何不一样,你不也是肖想别人的东西?”
苏丽丽气急败坏地,噼哩啪啦地说了上面一通话。
苏暖眸子一厉,这已经是第二遭从她们口中听到自己亲娘的消息了。
她想问一句什么,却见小郑氏已经走近,又闭了嘴。
苏丽丽却是以为自己戳中她的痛点,不免得意,乘胜追击:“你还不如我,我娘还留给我东西,你亲娘可是什么都没有给你。哼咱们走。”
她得意地昂起了头,终于找回了脸面,从苏暖面前横过去,招呼几人和她往外走。
小郑氏刚巧听到后面几句,她瞪了一眼苏丽丽。
见苏暖呆呆地,忙走到苏暖面前:“别听她的。娘的就是你的,她这是嫉妒。”
苏暖回身,朝着小郑氏一笑,说:“无事。娘,快瞧瞧,这些东西可有缺失的?”
小郑氏依旧瞧着她,生怕她生气,不以为意:“没有。一直搁在这院子里头,他们还算好,没有挪动。”
她欠了身子,用目光逡巡了一遍屋内的东西,确实一样没少。看来,这是打算把这整座院子据为己有,这才没有动这里的东西。
都是好东西。
当日除了公中的,姨娘自己又往里面贴补了不少,务必要那好的。其实比起大姐,一点都不差的。这些东西,只不过,当日路途那般遥远,这才没有带了去,只是封了这个院子。
她目光有些恍惚,几件漆器现在还闪着锃亮的光,漆面光亮如新。
郑卓信几人的说笑声从廊下传来,苏丽丽走了,他们继续喝酒吃菜,好似方才一幕全然没有生过
却说苏丽丽气哼哼地走到院子外面,这才长长呼了一口气,忽然转身盯着一个妈妈:“良妈妈,到底是怎么会事,合着这里头的东西都是她们的么?母亲怎的不说,害得我丢脸。你们竟然也不提点我?”
她呼呼地喘着气,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身后的两个妈妈,要不是母亲身边的,她早一脚踹了过去,他苏丽丽何时丢过这般大的脸?
两个妈妈低了头不吭声,任苏丽丽指责。她们也是有苦说不出,夫人吩咐的,不得多言,任**去闹,能搬回一样是一样。
入夜,苏暖满腹疑惑,盯着木青:真的没有打探出什么吗?
木青摇头,连王妈妈说不出什么来。
苏暖的生母,苏成君的原配夫人,竟然没有人知晓她是哪里人,外家是谁。
苏暖想了一夜。
第二日向小郑氏提出,要去母亲的坟上看一看,去瞧瞧这个无人知晓的女子,她的生身母亲。
这次河坝决堤,冲毁了不少沿岸的房子,好在没有人员伤亡。
只是浸泡了将近半个月,苏家这块坟地又处于一个急转弯处,损毁最是严重。
倒是苏暖生母的坟墓因为坐落在半山腰上,倒是逃过一劫。
经钱通指点,苏暖找到了一个长满荒草的地方。
这里地势开阔,是苏家的后山。
苏暖不清楚父亲为什么没有把母亲葬入祖坟,而是单独地埋在这半山腰上,据钱通说是父亲一直坚持的。
苏暖用手撩开那齐腰深的杂草,终于在一棵小树下找到了那个土丘。
小小的一个坟包,上面长的荒草已经同周围荒草杂树混为一体。
钱通挥了一把柴刀,开始清理周边的杂草,很快就清出了一块空地出来。
苏暖伸手接过一个仆妇手中的长镰刀,去清理坟堆上面的杂树。
木青几番上前要帮忙,苏暖都摇头拒绝,她认真地挥刀砍着,有时又停下来用手拔。
她很是耐心地一寸一寸土地收拾干净。木青望了一会,只得转身去帮助钱通清理周边。
远处,郑卓信望着那个在荒草丛里挥舞着手,笨拙地割那乱树枝,歇一会,又继续埋头苦干的苏暖。瘦削的身子因用力而绷紧,就像一张蓄满了力量的弓。
他缩了缩眸子,默默转身,望着远处
忙乱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清理出一片空地出来。
中间那个小小的坟包愈显得小。
苏暖缓缓蹲下,用手仔细辨认那墓碑上模糊不清的字:爱妻阿芷之墓。
阿芷!
这是母亲的名字么?
苏暖望着上面的字,眼神恍惚。
母亲,据说是父亲从外带了回来,没有家人,没有奴仆。
大概只有父亲知道她来自哪里。
小郑氏也是如此说的。
她只知晓苏暖的母亲是生苏暖的时候死的,其余就不知道了。
当年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