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嫣看着气咻咻进来的梁旭,笑着问:怎么了?
梁旭一仰脖子,拿了桌子上的茶杯,灌了一大口茶,这才看了一眼身旁的内侍说:“皇阿奶,气死我了。”
内侍忙一五一十地说了事情的始末,因为不愤郝明秀那般折辱两个宫娥,不免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个仔细,特别是某些细节更加说得不遗余力。
太后听得认真,拿着茶杯子的手一顿,眼睛盯着梁旭:你有什么好气的。皇阿奶怎么教你的,这些女子之间的纷争,你莫要插手。这些琐事,自有人料理。你堂堂一个王爷,与一个小小的贵人牵扯什么?没得掉了自己的身份。”
梁旭这回却是不依了:“什么女子之间的纷争,您听听她说的那些话。气不气人。四姐姐就那样冤枉死了。还不让人说句话么?我们皇家子孙性命还不如一个不知哪里来的妃子份量重?真是让人寒心。”
太后没有说什么,只是示意绿萍给梁旭添上水。
她看着梁旭,亲手拿过一盘瓜,推过去:“来,吃瓜,刚用冰镇过,尝尝,沙甜沙甜的。”
梁旭这才接过一块,咔嚓一口咬了,鼓着腮帮子,泄愤般地,几口就吃完了。
太后也挑了一块,慢慢地嚼着,看着梁旭,不知在想些什么。
梁旭吃完了半盘子西瓜,又捧了两个,梁辉喜欢吃。
等梁旭走后。
太后“哒”地沉下了脸:“放肆的东西。”
遥远的一个小镇子上。
低矮的客栈楼梯。
郑卓信正带着一个老者向楼梯上行来。
那老者眼神闪躲,不住张望。
到了楼上,他不肯再走,有一次问:“你没有骗我。我的徒儿呢?”
郑卓信笑眯眯地,伸手推开身后一扇门,说:“郑师傅,请!”
郑仁将信将疑地进得门去,见里头无人。
他开口:“人呢?“”
一个人从门外进来:”师傅呢?师傅”
郑仁闻声回头,看着面前这个男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师傅?”
王十三盯着面前这个形容苍老的老人,看了半日,实在有些难以确认这就是当年那个走路说话虎虎生风的郑仁“郑一把”。
那个意气风发,满脸红光的汉子怎么老成这样了?
“我是十三,师傅,你不认识我了?”
他吸着鼻子,像个小孩。
王十三一开口,郑仁看着这个面容白净的汉子,这就是那个一说话就羞涩的小徒弟,王十三。
“你,是小十三?”
没有等王十三点头,他就一把抱住了。
十来年了,他终于又见到亲人了。
郑卓信早退出去了,屋子里就剩下爷俩。
两人唏嘘了好一阵。
听说王十三从上京来,他立刻擦了把泪,紧紧盯着王十三,结结巴巴地:“十三,你师母她,可好?”
他抖着嘴唇,眼睛紧紧盯着王十三。
见王十三抹了把泪,他颓然垮了脸:“莫说了。”
他应该想到的,这么多年了,她的身子本就不好,他这一去,她又如何撑得下去?
两人默默无言。
门外响起一声咳嗽,木明推门进来,提了一壶子开水,又出去了。
王十三这才擦了把泪,望着师傅说:“师傅,当日到底是怎么回子事情,我们都以为你”
郑任叹了一口气,看了看门外,拉着王十三的手,压低声说:“此事说来话长,当年我被人救出,出了上京,到了这个地方”
隔壁,郑卓信正附耳在一墙之隔的板壁上,凝神细听。
木明一声不吭地站在外边,盯着楼梯上来往的人,一个伙计上来,被他拦了下去,接过他手中的铜壶,赶了下去。
屋子里,王十三看着师傅,含了泪:“师傅,你受苦了!”
师傅才不到五十,就苍老得不像样,可见这几年并不安逸。
郑仁摇头,:“不,还好!主要是想你们,想得慌。我以为此生再见不到你们我是个死人,见不得光。”
他自出狱后,万念俱灰,整日里埋头干活。他麻木了,前几年,整日呆在那苦寒之地,风吹日晒,加之心如死灰,这身子很快就衰败了下去。
他抓着王十三的手,认真地看了几眼,说:“你此番就当作从未见过我。能见你一面,我也满足了!记得给你师母坟上烧一柱香。我也就心安了。”
他起身看一看窗外,准备走了。
“师傅!”
王十三抓住了他的袖子,低声说:“您不回去看看么?师母她一直念着您!”
“不了!”
郑仁目光空洞,轻轻地捋下王十三的手,又紧紧握住:“师傅知道,你是为何而来。师傅也没有法子。我早该死了,要不是他我无以为报,只有认真做活。权当为他做点子事情。你就当师傅死了吧。还有,你回去也好好儿的,莫卷入这里头。听话。咱们手艺人,只是凭力气吃饭,这些个事情,我们不要管,也管不了。”
“师傅!”
王十三,仰脸看着师傅,心中悲怆,却又不知说什么。
郑仁伸出手,在王十三的肩膀上拍了拍,转身。
门一声轻响,一个人立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郑老这就要走?怎么,你就不问问是怎么回事?”
“你徒弟十三现在已经不做瓷器活了,转行了呢。”
郑卓信边说边走进来,他示意木明重新关上门。
郑仁果然转头,看着十三,吃惊:“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