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此时正一片混乱,鸡飞狗跳。
郑启华阴着脸,呼呼直喘气。
“反了,简直反了。”
他摔了一个砚台,又折断了一支挴指粗的笔。
几个小厮躲在外面廊下一声不敢吭。
今日少爷与老爷闹翻了。
今日少爷阴着一张脸,一路气冲冲,直通通地冲进了老爷的书房,“哐”地一声关了房门,也不知和老爷说了什么,只知道,他走后,老爷就气成这样了。
一向温文的老爷竟然摔了书房里的东西,那个砚台还是老太爷留下来的,平日里宝贝得很的东西,这回叫老爷给砸了。当时那个砚台直接从门里飞了出来,不过,没有砸到少爷,因为少爷早就跑远了,等老爷追出门的时候,少爷的马儿估计早跑到东大街了吧?
这是有多少年没有见到老爷与少爷之间这般火爆的情形了?
对,许多年了!
好像自从少爷进了守备司以后,就不曾出现过了。
不管下人们的各种猜测,郑启华坐在书房里是气得肝疼。
方才那小子说什么:“此番要是找不回冬姐儿,你们就等着你们那个宝贝女儿给你们养老送终吧。”
郑启华差点气个仰倒。
听听这话,这叫什么话?
有这样说话的么?这不是威胁么?赤裸裸的危险。
郑启华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这还像是一个儿子说的话么?就为了一个女子,这样说,这样说自己的娘老子和亲姐姐。
她们感情不是很好么?前一刻,郑卓信还为这个姐姐千里浴血奋战,毫无畏惧,勇往直前……这下一刻,就立马翻脸,这样说自己的姐姐,恨不能直接不认人了。
郑启华喘了一阵气,喘顺了,又暗自责怪老爷子,明明知道郑卓信的性情,知道他要闹,还让自己去做这样的事情。
当初自己就觉得派人去苏家拦下小郑氏一干人等,这事不地道,说到底,还是寒了苏家人的心。
可老爷子说,不能让小郑氏她们此时去扰乱郑卓信的心神,等事情尘埃落定,缓一缓再说,又不是说不管苏暖了。
谁知道,郑卓信忽然间就知道了,突然就这么闹了起来.....
而且干脆地扔下这么一摊烂摊子,直接跑走了。
他知不知道,这里还有许多事情没做?梁隽突如其来这么一手,让许多人都措手不及,他们郑家更是承受许多目光。各中滋味.....不解,疑惑有之,嘲笑惋惜更甚。
这个时候,正需要郑卓信,此次领兵的统帅出现,平一平各方猜测,在家坐镇。
可是,他却不管不顾地跑走了,说是要跑遍整个大秦,一天找不回苏暖,他就一天不回来。
郑启华越想越不放心,越想越坐不住,再也按捺不住,他“嗖”地起身,想着得去找老爷子,商讨一下。
刚迈出一只脚,就听见外面一阵哭嚎声传来。
他的头瞬间就大了。
还没有来得及跑出去,就被一路哭着过来的金氏给一把拉住:“信哥儿呢?我的信哥儿,你还我的信哥儿。天哪,这可叫我怎么活?”
金氏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她刚刚闻得说郑卓信带了木明直接出城去了,说是与郑启华闹翻了。
还能为什么事?还能为什么事?
定是为苏暖的事情,她就知道,这事情要事,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她仰着脸,拦住郑启华,不依不饶。
郑启华被她哭得心烦,见她絮絮叨叨地边哭边指责自己,听了几句,不由气冲上来,一句:“哭什么?死了就死了,有你那宝贝女儿给你养老送终。”
话一出口,自己就愣住了,这不是郑卓信吼自己的那句话么?
他悻悻地一甩袖子,也跑走了。
身后的金氏憋了一会,终于长嚎了一声,追了上来:这话听着戳心。可是得说清楚。什么叫养老送终?郑启华这是什么意思,这郑卓信前脚刚走,他就咒他了?这不是欺负人么?
她就知道,这娘娘做不成太后了,连郑启华也翻脸不认人了。
她哭哭啼啼地追了上去,这话得分说明白不可。
......
这里,郑卓信他们几人一路急奔,径直向北地奔去。
几人商量了一会,想着苏暖或许会往这边来寻他,如果是,倒是也放心一些,毕竟先前走过一回,也算是有些熟悉。
只是北地如此之大,不知苏暖到了哪块?如今梁旭不是在北地么?或许去找梁旭,也未可知。
郑卓信心里七上八下。
他心内还有更深一层忧虑:
现下北地正与夏国进行战争,好多路都封锁,不知苏暖又到了哪里?
她如果是找到燕青的帐下还好,只要提起他,总会有消息,梁旭也不会怠慢,可要是摸错了,摸到其它军队,那就说不准。
想到苏暖一个女子,又生得那等颜色,在这种战乱时期,随时都能生点什么,郑卓信就恨不得胯下的马飞起来,在这北地上空飞一圈,直接把自己带到她的身边去。
都是他的错,都是因为他,让她陷入如此绝望境地。
想必她是失望至极了吧。
阿弥陀佛,他合什,第一次虔诚向佛祖祷告,希望苏暖对他还有信心,真的是来寻他了。让佛祖保佑她安然无事。
郑卓信是越跑,心里越没有底。
苏暖这人,年龄虽小,心思却是重。
有时行事很是大胆,老是让他捏一把汗,有时又极其老成,心里很能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