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吓着慕思归,让张大牛有点失望。这一招常被他用来吓唬新人,原想着也吓唬吓唬慕思归,让她知道查案并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没想到却对这熊孩子一点用也没有。
不过现在说不怕没用,张大牛心中暗戳戳的想,看老大这样子,晚上是要去蹲点了,到时候夜深人静,忽然响起咿咿呀呀的声音,我看你怕不怕。
事实证明,慕思归是真的不怕。
宵禁鼓响了之后,大理寺三人趁着夜色,爬上严绪然院子的房顶,各自找了处僻静的地方窝了起来。
窝了大概有两个时辰,他们看见严绪然屏退左右,在院子里点燃炭盆,烧起纸钱。
“这严探花一定很爱石小姐吧。”女孩挪了挪身子,朝前凑了凑,不过为什么不去石府,而要自己在家祭拜呢?随即她又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北风吹得慕思归鼻头红红的,她一动不动趴在原地,一身黑衣与夜幕中的砖瓦融为一体。
慕思归一点也不心急,她的身体已经凉透,扒着屋梁的手指与冰冷的石梁触碰,传来细细麻麻的痛。
她也浑然未觉。
“邦~邦~邦~”打更人敲着梆子走远,慕思归这才发现已经到了二更。
原本就像雕像一样的女孩眼中忽然放出神采,将全部的感官都集中在耳朵上。
她仔细的听着,下人们早已回房休息,严绪然卧房的烛火也熄灭,院子里除了巡院下人拖沓的脚步声,再没了其他声音。
“来了!”突然,闭目仔细聆听的女孩猛地张开眼,幽绿的光芒从那清亮的眸中透出,像一匹暗夜中等待捕猎的狼。
“奴与君,三生石前盟定,喜结连,誓做梁前燕,双飞林间……”咿咿呀呀的女声在静谧的严府内响起,慕思归没有动,只是侧耳听着,判断声音的来源。
“叹奴此生何幸,与郎见,叹奴此生何苦,与郎恋。今宵梦不醒,孤舟一帆江上独斜。昨日雨不歇,晚风吹尽长夜恨,留落花片片,蜻蜓点点……”清丽婉转的戏文,原该在这沉夜中叫人听着格外伤神,莫名的,慕思归却听出了恨与不甘。
她想着,夏三娘在唱这一段时,是不是压抑了满腔的怨念?
不过留给她思考的时间不多,很快,她就判断出唱戏人的大致方向。摸了摸背后冻成铁疙瘩的无途,慕思归蹑手蹑脚爬起来,躬着身子向声音来源方向前行。
可刚走到一半,她就发现不对劲,声音的位置变了,或者说,那唱戏的人似乎一直在移动。
她与沐泽深还有张大牛分散在三个点,呈三角形排布,可除了在那女声响起后,被惊醒的严府上下的脚步声外,慕思归并没有看见那两人的动静。
难道他们还在原地?她是不是也要按兵不动?这么想着,女孩停下脚步,再一次潜入暗影之中。
她静静的听着下人慌张的脚步声,看到严绪然从卧房里跌跌撞撞跑出来。
那个fēng_liú倜傥的探花爷,此时俨然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他双手紧紧攥着自己没有系上的衣服,贴紧自己的小厮,四下打量着。
“是何人在我府上装神弄鬼!”慕思归听见严绪然对着空气叫唤:“胆敢在朝廷命官府上撒野,现在出来,我饶你不死!”
“求只求郎心有余念,好让妾,黄泉路不恨,轮回道不怨……”像是终于唱到了结尾,一个转音落下,刚还热闹非凡的严府,逐渐归于平静。
慕思归趴在原地,直至严探花再次被小厮送回屋,各院的下人又回了自己的房间,这才悄无声息的从梁上落下,蹑手蹑脚趴到严侍郎卧房的床边。
窗户被女孩捣出一个洞,透过那手指粗细的洞口,慕思归看见坐在昏黄烛火中的严绪然上下嘴唇不停碰撞,喃喃自语着。
盯着那个嘴型看了许久,慕思归终于看出对方在说什么,严绪然说:“她来了。”
她是谁?来干什么?直到和其他两人在约定地点会和时,慕思归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都有什么发现?”沐泽深先问。
“我听到声音后就顺着声响追了过去,确实看到那个红衣女子,不过她速度很快,一闪就从我眼前消失了。但奇怪的是,消失后,那声音又从另一个地方传来,等我再赶过去,什么也没看到,原先那地方倒是又想起了唱戏的声音。”张大牛将自己的遭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说完,冲还在一旁思考的慕思归扬扬下巴:“小野你呢,我半天也没瞅见你又什么动作。”
“我没去追。”慕思归若有所思的抬起头:“我在院子里盯着严探花,我看见他特别害怕,等下人都回去休息,他回到自己房间后,还在不停说一句话。”
“他说什么?”沐泽深追问。
“她来了。”
她?沐泽深的眸色暗了暗,转头又问张大牛:“今夜唱得是那一段?”
“是夏三娘第三次自尽前的绝命唱段。”张大牛道:“最后一段唱完,夏三娘就拿剑自尽了。”
“好奇怪啊。”慕思归敲了敲脑袋,一脸的想不通:“我到现在还是不明白,若是严探花做了负心汉,那被他负了的女子直接来找他报仇即可,为什么还要找上石小姐,还要害死她?”
不止慕思归不明白,沐泽深也想不明白。
“石小姐又不是《苦伤夏》里那个跋扈的丞相小姐啊~”女孩子继续道:“老大,还是让我去严探花的家乡问一问吧。”
瞧着女孩急迫的样子,刚想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