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宴之后的第三天,乐溪的师傅过来了。
他从乐溪成亲之前就来到都城,这段时间一直住在张辰在都城郊外的那处别院里。
过年的时候,张辰也邀请了他来将军府,可是却被他给拒绝了。
“不去不去,哪里有娘家人跟着婆家一块儿过年的?我住在你这里就已经有些不得劲了呢!”
……
这一趟,他是过来告别的。
“我出来老长时间了,总要回去看着那些东西。”
要说东西,也只有那些草药了,张辰知道,这些都不过是他的借口罢了。
老头子不愿意一直寄人篱下,这样实在太不自在了。
“有些话,不用我多说,你也应该清楚,”他难得地露出这么正经的表情,用极为感性的声音跟端坐在下首的张辰交代道:“乐溪孤苦伶仃,从小到大身边只有我这个师傅,在我身边,也让她跟着受了不少苦头,以后我不在她跟前了,就只能指望你来疼她了。”
“臭老头,你说这些做什么?阿辰是我夫君,他当然会对我好,疼着我了,这些还用你嘱咐啊?”
乐溪听完,红着眼眶气哼哼道。
“我还不是怕你这个傻样子,处处惹祸没人帮你擦屁股?得亏遇到阿辰这个傻小子,要不你哪天就算是被人卖了,说不定还帮着人家数钱呢!”
张辰听了这话,忍不住噗哧一笑,还别说这句话形容的还真贴切~
乐溪太过天真,遇到人从来不把他们往坏处去想,可是这世界上的好人是多,坏人也真的不算少,随便让她遇上几个,就足够忽悠她的了。
不过认真说起来,自己当初看上的,不正是她这一点吗?如果她真的哪天改变了,变得世故圆滑,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像是今天这般喜欢她。
“当然,数钱我乐意!你倒是想数,还没有钱让你去数呢!”
“你这个臭丫头,不说话气我要死呀!”
“你怎么不说是你先说话在阿辰跟前抹黑我?我只不过是礼尚往来~”
“抹黑你?你这个没良心的臭丫头……”
两个人像是从前那般热热闹闹地逗了好长一会儿嘴,这才恍然发现,张辰正坐在旁边用手托腮津津有味地看着热闹呢。
“咳,阿辰呐,我有几句话,想私下里同这臭丫头说说,你不介意吧?”
得,就算是不插话,人家也嫌自己在这里碍手碍脚呢。
等张辰从屋里退出去了,两个人的神情,才从刚刚的嬉笑怒骂,变得一本正经起来。
“好徒儿,那件事,你同阿辰说了没有?”
“我,你让我怎么说?”乐溪从来没在人前,露出过这样丧气的表情,“难道要我告诉他,你心心念念的孩子,或许我这一辈子都给你生不出来么?”
老爷子也是一脸愁苦,“可这件事瞒不了多久啊,总是要告诉他的。”
“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等他哪一天知道了,就算是要休弃我,我也绝对不会怪他。”
“你这个傻丫头,真是……”
真是让我心疼。
这句话他没说出来,只是接口道:“我这次带过来了一组新药,你再试着吃几天,看看能不能有点效果。”
“谢谢师傅,还是你对我最好了~”乐溪的脸上重新出现笑容,虽然有些僵硬,但仍旧甜美。
看着她的笑容,老头子不由又想起自己当年在溪边捡到她的情景。
那是一个初冬的早晨,他去山上采药,在一处溪边捡到了一个襁褓,那时候半个襁褓都泡在溪水里,里面包裹着的小娃娃,已经被冻得浑身发紫,哭喊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是在自己抱起她的第一时间,她就朝着自己咧开嘴笑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为其取名为乐溪。
乐溪被抱回去的时候,因为长期被冰水浸泡,身体状况极差,自己悉心照料了好几个月,才勉强让她恢复健康,可是到底还是落下了病根。
她体寒得厉害。
要不是这么多年来,一直不断地用温润的药物养着,说不定连十七八岁都不能活过。
因为受凉,她宫寒得特别严重,小日子来时,要是不吃专门为她配制的汤药,能疼得满地打滚。
虽然平常看起来健健康康,可是内里却是再矜贵不过,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她中招生病。
可是所有的这些,都是不能对人言说的。
张辰确实稀罕她,可张以诚却一直在盼着乐溪能为张辰生下个一儿半女的,在成亲的第二天就表明态度了。
当时乐溪无言以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低头不语,却被所有人都默认为害羞,乐溪的满腹心酸,只能自己咽下。
师徒两个又一块儿感伤了会儿,到底还是没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来。
带着一肚子的担忧,乐溪的师傅离开了都城,张辰却发现,自家小媳妇的魂儿,好像是也跟着他走了一样。
“乐溪,乐溪,你觉得哪个好?”
拿着几张新式家具的图纸,张辰问一旁陪着的媳妇,他的眉头紧蹙,一脸的担忧毫不掩饰。
乐溪回过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表情。
“嗯?什么事?”
“我说,你看这几张图上画的家具,到底哪一个会比较好些?”
经过几年的锻炼,张辰所作的画,再不是从前那般的犹如鬼画符了,虽然不如书画大家们画的优秀,倒是看起来很是写实。
刘明轩还曾经打趣过,张辰这般作画,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