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她咋就那么狠心,她就记着咱们亏待她的地方,那咱们对她好的地方,她咋都不记得,呜呜呜。”
李金桂还记得莫若小时候过六一,有一年她还给买过一条十块钱的裙子,还有一年她还给勾了双手套,现在想想,这孩子就是爱记仇。
“行了,妈你别哭了,现在说这些有啥用,以前你讨厌二叔二婶,觉得他们抢了爸爸的工作,还有爷爷的房子,做啥都要针对人家,不过人家也忍了,有啥好的奶奶都偷偷拿给我们。
当年二叔二婶最落魄的时候求上门,谁让你跟爸一点忙不帮,还说那种话,莫若看着她爸妈说没就没了,她心里恨咱家那不是很正常,这些年咱们对她家态度一直都不好,拿人东西的时候还端着态度,他们家垮了后,那不是更瞧不起。
再加上奶奶的工资卡一直在咱家,奶奶还丢给莫若养着,实话实说,已经是够占便宜了,这次来之前,我就说过不能指望莫若,你们非不信我的话。
折腾了二十多天,还不就这个样子,你们也不要想能咋样,莫若肯定不会拿钱给我看病,我看出来了,你们去学校闹,让奶奶闹她都不低头,现在才四月底,咱们已经没钱了,还把莫童弄跑了。你说你们就是想多弄点彩礼,说的时候避着点她啊,她就是再傻,也不会嫁给老男人。
你们要是真心给我治病,现在就回去把咱家房子卖了,不然咱们就回家,我不治病了,回去在家舒舒服服的,也比在这睡大马路强。”
“卖……卖房子?真卖了,等你病好了,咱们以后住哪里,妈还盼着你以后娶媳妇,房子都没了,咋娶媳妇。”李金桂心疼极了,一边儿是房子,一边儿是儿子,她觉得心都要揉搓碎了。
莫江听到这话,眼神一沉怒道:“什么媳妇,等拖得我命都没了,留着房子有什么用?
我看出来了,你们就是自私,口口声声说给我治病,最快的办法就是卖房子,一说到房子,就是这那的事情,承认吧,你们就是自私,我死了没关系,你们要有地方住才最重要。”
莫江越说越愤怒,大吼大叫起来,突然头部一阵剧痛忍耐不住,他抱着头狠狠朝天桥下的铁栏杆撞去。
“啊!好疼,好疼啊!疼死我算了,我死了你们就舒服了!”
李金桂见儿子跟疯了一样撞栏杆,吓得一把抱住儿子的腰,“江江,别撞了,撞坏了啊,是妈没本事,没钱给你看病,要是能替你受罪,妈情愿自己脑子里长瘤子啊,呜呜呜!”
这一刻,看到儿子受罪发狂,李金桂的心都要碎了。
她以为穷就已经很苦了,可现在她发现苦日子是没有头的,会越来越苦,苦到心口发麻。
“明天我就去做事,总能想到办法的。”莫明海咬咬牙,不敢看儿子,因为他确实有私心,那房子不能卖。
儿子治病固然重要,可如果为了治病倾家荡产,在脑外科他也见过许多人,倾家荡产结果人财两空的多得很。
儿子这个瘤子位置长得不好,医生不肯做手术,就是因为风险太大,万一儿子真的……那他总要为自己打算,难道老了跟媳妇睡大马路,等自己真干不动了,就是租房子都租不到,人家都不愿意租给老人,怕死在家里不吉利。
莫江头疼得厉害,撞铁栏杆不能缓解后,他对着天桥的墙狠狠用头擂上去,吓得李金桂大喊明海,儿子那种蛮力,她几乎招架不住,连旁边儿卖茶叶蛋的婆婆都吓得不行,跳起来把小锅端远些。
头撞了之后,那种木木的疼取代了脑袋里尖锐的痛感,莫江喘着粗气慢慢停了下来,难受得他流着鼻涕,脸上还挂着泪水。
“儿子,儿子你哪疼,妈给你买药……”话还没说完,李金桂想起自己手上就几十块钱,连买一瓶药都不够。
“我疼,好疼!天下就是有你这这些自私的父母,所以我才会受这种罪,我看出来了,房子比我重要,我还不如一套房子!”
莫江一把甩开李金桂的手,对着父母二人大声怒吼后,歪歪斜斜栽倒在包裹上,胸口剧烈起伏地喘着气,仿佛快不行了一般。
眼泪从李金桂眼中涌出,她不想这样,她怕儿子受罪,可那房子是她跟丈夫最后的老底啊,如果卖了去哪里住?
摊开空空如也的两只手,李金桂恨不得天上能掉下来钱,好让她带着孩子去看病,她心里恨,莫若为什么这么狠心,她应该看看儿子受的这份苦楚,她真恨不得一把刀剜出她的心好好看看是黑是白。
莫明海木然地坐在地上,伸手捡起地上的烟头,什么脸,什么都不要了,他点燃烟头狠狠吸了两口,眼神灰暗地望着地面发呆,直到被烟头狠狠烫了手。
“明天我就去找活做,金桂,晚上买点好吃的,给儿子买点肉,等明天我找了事做,慢慢存点钱咱们在南市落脚,我再去找莫若谈,她要是还不肯,我就到她公婆单位和家里闹,她公婆不是大干部吗,肯定怕影响不好,我非得逼着他们给儿子看病才行。”
听到丈夫心里有主意,李金桂慌乱的心渐渐平息,忍不住问道:“明海,真的行吗?”
莫明海冷着脸咬牙道:“行,上次莫若的婆婆说自己跟她男人是干什么的,我牢牢记在心里。这几天咱们先安顿了生活,然后我就出去打听,为了儿子,我什么都豁出去了。”
莫江躺在后面,听到父母的话,愤恨的眼神中流露出一股悲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