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良久,顾玉青才让自己激愤的心情冷静下来,握着手中早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拧成麻花状的丝帕,沉声问道:“端王爷为何会选定九皇子?”
陆久政闻言,仿佛认真思考一般的愣怔一瞬,摇头道:“不知道,我追随王爷的时候,他就已经选定了九皇子,这其中缘由,端王爷从未提及过。”
想要得知的真想已经知道,顾玉青再无心思在这阴暗潮湿又寒凉的牢房中多待片刻。
扶着吉祥如意,头重脚轻从牢房出来。
外面正是烈阳高照,炽热的阳光落到人身上,把人灼烤的难受,可她却感受不到分毫的暖意,依然从头到脚,冰凉彻骨。
彼时,心神震骇的萧铎也从隔壁房间出来,他眼中充斥着巨大的雀跃和激动,遮天盖地。
老天真是对他眷顾有加。
刚刚失去了密函还把自己陷入险地,上天就送上这样一份厚礼来。
他怎么会想到,当年姑苏一家的血案,幕后黑手竟然会是端王爷。
父皇一向敬重姑苏老将军,直到现在还经常感叹,朝中再无像姑苏家一般的忠烈勇将之家了。
若是得知此事,就算父皇不知道端王爷勾结南越朝廷,就算没有那些密函,也足够让父皇将他挫骨扬灰了。
萧铎岂能不激动!走路的步伐都轻快的要飞起来一般。
但顾玉青面前,萧铎到底还是敛了面上的得意神色,对顾玉青说道:“节哀顺变,逝者已逝,你还是要珍重。”
顾玉青闻言,低垂的眼中有阴云翻过,嘴角冷笑,仰头说道:“还望殿下助我除掉仇人。”
对着萧铎说出这句话,顾玉青只觉得心中一片翻江倒海的恶心,若非为了心中早就布好的那一个局,她怎肯在这个男人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违心的话出口,顾玉青究竟抵不过心中的那道梗,将头别至一旁,不再看萧铎。
萧铎闻言却是大喜。
从前,他为了得到顾玉青的相助,不惜委身屡屡讨好顾玉禾,让其为自己百般周转。
后来这一切被顾玉青知道,反倒成了她拿捏自己的把柄。
再加上又有赵柄德那件事,萧铎已经渐渐淡去了召拢顾玉青的心。
现在顾玉青突发此言,简直是给了他绝好的翻身机会,从此他再不必受顾玉青威胁,反倒是可以用此事将顾玉青牢牢捏在手中。
自己替她将外祖一家的仇人料理了,她又怎不会对自己感恩戴德呢!
这恩情便是最好的枷锁,足以将她困锁在自己身侧。
更何况,他本就要用此事除掉端王。
一举多得,何乐不为。
心中如是想着,萧铎面上却是作出为难之色,“端王爷实力雄厚,岂是我能轻易撼动的。”
顾玉青心中冷笑萧铎伪作,说道:“殿下也说,不能轻易撼动,那就是还有撼动的可能,只要有一丝希望,我就不想放弃,还望殿下能鼎力相助,殿下若助我为外祖一家报得血仇,太后娘娘面前,我必时时提起殿下英明。殿下也知,当今陛下最是孝顺。”
虽不是直言,可顾玉青的话说的也算是露骨了,萧铎心中登时大喜。
他要听的便是这一句。
当即说道:“顾大小姐言重了,姑苏将军乃我朝忠勇良将,他被奸人所害,不单单是顾大小姐伤神,本王心中也是万般难受。这仇不仅仅是顾家一家的仇恨,更是朝廷的仇恨,顾大小姐放心,本王定当竭尽全力。”
萧铎说的声情并茂,满面诚恳,不知道真相的还真容易被他这伪善的真情诓了去。
得了萧铎的话,顾玉青再不欲在此多停留哪怕片刻,再停留下去,她觉得自己一定忍不住心中的厌恶,宣之于面。
“多谢殿下。”匆匆说罢,顾玉青转身就要离开。
只是步子将将抬起,又觉得若不把心里的话说清楚,实在难以安心,故又驻步转身,说道:“殿下打算怎样安置陆久政?”
萧铎闻言,知道顾玉青是有话要说,说道:“顾大小姐有何见解?”
顾玉青也不推辞,直言道:“陆久政既是知道端王爷这样隐秘的事情,想必端王爷不会留他,殿下要早做打算才是。”
萧铎一笑,“顾大小姐和本王想到一处去了,顾大小姐放心,事关姑苏老将军一家血案,本王绝不会掉以轻心,一定将陆久政安置到一个端王爷找不到的地方去。”
得了萧铎此言,顾玉青再无担心,告辞一句便带着吉祥如意上马车离开。
马车渐行渐远,拧眉合目,顾玉青倚在靠枕上,面上风云变化。
事隔十几年,这桩血案终于要重见天日了。
只是……顾玉青深知,单凭陆久政的一面之词,根本不会将端王爷撼动。
毕竟,他是皇上的嫡亲胞弟,是太后娘娘极为疼爱的幼子。
有太后娘娘偏宠,端王爷再十恶不赦,最多也就是被削爵罢官,根本要不了他的命。
只有在端王爷累累罪行皆都一气暴露出来的时候,人证物证具在的时候,才能让这位道貌岸然包藏祸心的奸佞之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此时,她必须一鼓作气,不给敌人一毫喘息的机会。
当日下午,萧铎便整理了一份陆久政的口供成交皇上,这一次,为了谨慎起见,他丝毫没有提及端王爷对祁北姑苏一家所做的事情,更没有提及只言片语有关他通敌叛国的事。
只详细的写了这些年陆久政的贪墨劣迹。
这已经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