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询问,语气却是早已笃定。
如意咬唇,点头。
纵已经早有猜测,得到答案,顾玉青还是心口铮铮疼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院中已经与苟胜德交手的明路,越发坚定自己的决定。
“你们快上去吧,按照我吩咐的做。”
吉祥如意得令,悄无声息从那洞中翻身出去。
脚掌虽涂了药,可到底血肉模糊不是一时半刻能好了的,穿好鞋袜,顾玉青翻身下地。
脚掌落地的一瞬,传来钻心的疼,倒吸一口冷气,冷汗当即就浸满全身。
咬牙坚持,从药箱中翻出一些药瓶,捡了其中一样,拔开瓶塞,登时一股呛鼻的气味钻出,霸道的味道逼得顾玉青眼中泪水一瞬间充盈,不禁将头别过一侧。
瓷瓶儿倾斜,手一抖,其中墨绿色的药粉洒出些许落到药箱边缘和搁置药箱的木柜上,那样子,像极了慌乱时不小心留下的痕迹。
药粉洒毕,顾玉青迅速将药瓶收好,前后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因着脚掌特,她额头汗珠已经开始顺着脸颊流淌。
抬袖擦了一把,又将针线笸箩里的一轱辘墨绿色绣线并一把银色精致小剪刀一齐收了,方才转身扶着墙朝正屋的后门走去。
祖宅前院种花种草,后院则是种了些常见的蔬菜并一架紫晶葡萄,祖父在世的时候,极爱在那葡萄架下下棋,为了方便,特意开了这道后门。
等到了她这一代,因着甚少有人用这后门,反倒连祖宅里的下人,都有些不知道它存在的。
祖宅的下人不知道,可并不代表那蓄意谋事之人也不知道。
苟胜德乃萧铎近身暗卫,他能出现在此处,足以见得,她先前的猜测并不完全。
她只是……猜中了表面。
以萧铎谨慎的性子,做事之前,比当布置妥当,而某人,不过是恰好被他利用罢了。
因为脚掌的剧烈疼痛,一路走到后门处,顾玉青小腿已经开始打颤。
缓缓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眼,眼底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略略发白的素手抬起,推门。
多年未被开启的大门,推动之时,发出沉重的“咯吱”声,如同年暮老妪的那一声暗哑长叹,随着大门被推动,门上挂着的灰尘登时飞扬。
一股夹杂了血气和油烟灼烤味道的冷风扑面而来,风中带着木门上的灰土,顾玉青不禁打了个冷颤,裹了身上的斗篷,虚弱无力一般,倚靠在门边,大喘一口气。
冷风拂面,吹散额前碎发,亦将她心头思绪吹得越发清明。
一双清幽似冰霜的眸子凝着院中那葡萄架,架下果如她所料,坐着一人。
听到声音,那人似乎毫不意外,徐徐转身,一张熟悉的面孔落在顾玉青眼底的同时,那脸上勾出一抹得意之笑。
“我差点以为,就连你也不知道这后门的存在呢,倘若如此,当真枉费我布下的好局。”
声音中带着阴狠毒辣,以及浓厚的怨气,随着话音落下,他人已经起身。
身后立着三个黑衣人,各人手中一柄明晃晃的利刀,并未蒙面,却都是顾玉青极其眼熟的人。
与苟胜德并肩存在于萧铎势力下的暗卫首领。
上一世,她与他们,打了六年的交道。
眼见萧铎跟前最为得力的四个人倾巢出动,顾玉青心头顿时冷笑,萧铎还真真是看的起她。
“怎么,萧铎没有来?单单派了你这个丧家犬?”面上依旧是虚弱不堪,倚着门框,顾玉青“嗤”的冷笑一声,语气清绝,带着嘲蔑,“陆久政,陆大人,我还当真是小看了你!”
陆久政闻言,剑眉微动,眼中迸出积蓄已久的寒光,“当日你牢中将我诓骗,便该想到有今日后果,二皇子殿下早就什么都同我说了,当日种种,根本就是你为了达到目的,巧辞善辩!”
说起那件旧案,陆久政激动地肩头发抖,鼻下嘴角胡须跟着剧烈的颤动,双目狰狞,恨不得将顾玉青生吞活剥。
待他语毕,顾玉青轻飘飘说道:“没错啊!是你自己糊涂,要相信我的。”
“你……”陆久政胸中一口恶气早就憋了数日,闻言,顿时气的心口一阵钝痛,却也转瞬冷笑,“如今你已经是瓮中之鳖,还有什么好得意!”
说着,抬手一挥,他身后立着的三个黑衣人便带着凛冽杀气直扑顾玉青。
眼瞧着那三人逼近,顾玉青转眸冷冷看向陆久政,“陆大人难道就不怕,这里有诈?”
她语音方落,那三个直扑而来的黑衣人脚下步子便猛地顿住。
殿下对这个赤南侯府的顾玉青有多痛恨却又有多忌讳,他们深知,屡屡恨得咬牙切齿,却又不敢有所行动。
发生这样的事情,前院已经打斗的水深火热,她怎么却无事人一般自己从后门出来?
她跟前的吉祥如意呢?
思绪划过脑海,三个黑衣人目光顿生警惕,回头去看陆久政。
陆久政却是满面势在必得的志满踌躇。
“有诈?顾大小姐莫要自欺欺人了!难道你以为凭你几句话,就能逃出生天?你也太过天真!”说着,陆久政指了顾玉青虚弱的面色,说道:“你们瞧她的样子,必定是受了重伤,显然是有人在前院掩护,想让她从后院溜走。”
顾玉青闻言,羽睫一颤。
这个陆久政,还真是……
她这一面色变化,落在那三个黑衣人眼中,便成了她心思被戳穿的尴尬,顿时心中警惕扫去,提剑上前。
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