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秋她娘怎么也没想到,住了十几年的老街坊,竟然是赤南侯府嫡长女的乳母,着实震惊。及顾玉青,知秋她娘犹记得上次的事情。
当时忍痛送了一筐茶叶蛋给顾玉青,却是怎么也想不到,不几日,人家就送来几百两的银票。
那些银子,足够她卖几年的茶叶蛋所得了。
又想着第一次见面,她那般坑顾玉青,人家还救了她女儿的命,不禁心头有些讪讪,但到底是利益大于面子,赧着脸求了姜妈妈,让她带了知秋来问问。
赤南侯府的名声好,从不苛责下人。
知秋若是留在赤南侯府,又有姜妈妈照看,她倒是略微放心,当下便与知秋说好,倘若赤南侯府留她,她就留下做事,若是不留,从此就歇了这心,安心在家帮她的忙,过几年,等着出嫁。
纵然要供她弟弟读书,可也断断少不了她的嫁妆。
如此,知秋就跟着来了。
带了知秋上路,姜妈妈才后知后觉品味出,此事做的冒失。
纵然现在知秋品行颇佳,可入了侯府,眼界开阔了,到时候万一她生出什么不安分的心,可如何是好。
再者,大小姐体恤自己,要将自己接到赤南侯府荣养,已经是天大的恩德,她却私下带着知秋去,这实在是……
只是已经上路,又不能把满怀期待的知秋再撵回去。
一路行到赤南侯府,姜妈妈都是懊悔不安,恨自己多管闲事。
却不成想,她向大小姐一提,大小姐连想都没想就应下了。
思绪浮动,顾玉青密实而卷翘的睫毛随着马车的颠簸微微轻颤,深吸一口气,幽幽吐出。
虽当着姜妈妈的面,点头留下知秋,她却是并不打算真的留了她在府邸做事。
纵然有一面之缘,对她印象甚好,可到底并不知根知底。
府上的家生子尚能为了一己之利背叛主子,何况她这样半路来的。
对于没有把握信任的人,顾玉青一向从不冒险,积善行德法子多的去了,没得拿着阖府人的性命和安稳做赌注。
只是知秋……到底又与旁人不同,在知秋的身上,她看到太多自己的影子。
……
遥遥而行的马车终是在顾玉青思绪纷纷的时候戛然而止,周秉德驾车技术极好,马车停下,顾玉青却是没有像平时那样,因着车停而猛地身子一探。
扶着吉祥如意下车,玉兰阁门前数丈远的刑场,已经里里外外挤满了人,密密麻麻的,比元宵灯会上的人,还要多谢。
听着人群里的议论声,似乎不禁京都的人前来围观,十里八村的,凡是得了消息又有能力的,都赶来了。
扫了一眼乌泱泱的人群,顾玉青不禁勾嘴冷笑。
萧的手段,当真不一般。
昨日才得了陛下的圣旨,一夜之间,竟然就能将消息传播的这样远,甚至连比真定再远的沧州,都有人赶来瞧热闹。
萧也算是雷厉风行,今日不仅问斩萧铎,更是将何家上下,陆久政一家皆绑缚刑场。
看样子,昨儿是一宿没睡,今儿才能折腾出这样大的响动来。
玉兰阁的伙计与周秉德一同牵了马去后院,顾玉青则是提裙登上门前台阶,刚上不过两三步,听得背后人群忽的爆出哇哇大叫声,顾玉青不禁蹙眉,好奇的回头去看。
就见原本松松散散的人群,呼啦啦朝着刑场中央围上去。
此时离午时监斩尚早,这些人,激动什么……
“三殿下让人将二皇子这些年犯下的罪状一一列出,此刻刑部的大老爷正拿着这罪状读着呢!”
正疑惑,耳边传来声音。
顾玉青不禁回头,就见玉兰阁的店老板拱手含笑,立在一侧解释道。
“方老板如何知道呢?隔得这样远,难不成方老板听得见。”顾玉青笑着转身,抬脚朝玉兰阁内走去。
方老板紧随其后,笑道:“小的又没有顺风耳,哪里就听得见,不过是刑部的几个官老爷方才在小的店里坐着喝茶,言谈间,小的恰好听到了。”
方老板亲自引路,直上三楼,直接将顾玉青引到了昨日管家来定下的那间雅间门口,伸手推门,做了请的动作。
顾玉青却是顿步不前,指了旁边一间,问道:“这间可是包出去了?”
方老板显然没有想到顾玉青会发问,顿了一瞬,笑道:“包出去了,今儿一早就包出去了。”
他说话的时候,顾玉青一瞬不瞬瞧着他,眼见他眉眼笑容毫无异色,又道:“不知是谁家与我相邻,若是熟悉,一会还是要去打个招呼的好。”
方老板闻言,摇头道:“来定雅间的人,是个面生的管家,他也不提主子是哪家,小的也不好多问。小姐若是想知道,一会等他家主人来了,小的再来回禀小姐。”
顾玉青闻言,眉眼间绽出笑意,提脚进屋,“不必了,我自己去瞧就是了。”
方老板自然应诺,待到顾玉青主仆三人进了屋,他亲自将门合上,才转身下楼。
听着他脚步声下楼,如意一面拉开椅子,扶着顾玉青落座,一面感慨,“没想到,这个周秉德真有两下子,竟然没有提赤南侯府的名号。”
吉祥就道:“你别忘了,他手里有一千两银子呢!”说着,吉祥转头看向顾玉青,“小姐,他若真的拿着这一千两银子都定了房间,怎么办?”
赤南侯府再有钱,一千两银子也不是小数。
顾玉青闻言,笑道:“他若当真如此,那他也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