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忽然低低笑了一声。
方氏被徐氏这一生笑的,不知为何,感觉后脊有些发麻。
还不待她细想,便听徐氏说:”难为你还知道顾全大局,你要记着,你身为永宁侯府的当家主母,一言一行,都代表了侯府,而你身边的人行事,自然也是代表了你,外人不会揣测一个奴才行事到底为了什么,这关注的焦点,最终还是会落在你身上,我这么说,你可懂了?“
徐氏口气淡淡的,仿佛在说今日天气不错一样平常,方氏却听得心中一惊。
徐氏这是在敲打她,替方妈妈求情一事。
到底是她大意了。
徐氏心性坚定,手腕了得,这么多年,她怎么还记不得这个。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这是当年徐氏将掌家权交到她手里,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方氏双手紧了紧,垂首答说:”媳妇知道了,方妈妈行事有失,辱了侯府的名声,该当重责,媳妇这就回去,请家法,亲自教训方妈妈。“
徐氏听了方氏这话,才满意地嗯了一声。
片刻后,她摆摆手,对方氏道了一声:”去吧。“
方氏这才敢福身离开。
从松鹤堂的正堂出来,屋前的日头明晃晃的,照的方氏睁不开眼睛。
方氏伸手挡了一下,仍有刺目的光线透过指缝照下来,方氏心头一阵烦乱,甩着帕子闷头向前走去。
袭香见状,忙快步跟上去,大气也不敢多出一下。
方氏走后,徐氏挥手让盼夏停下捶腿,坐了起来。
徐嬷嬷适时地递上热茶,徐氏接过,啜了一口。
茶汤香气扑鼻,不冷不热,入口正好,徐氏喝了一口,满意地点点头,回首对徐嬷嬷赞道:”还是你最懂我心意。“
徐嬷嬷含笑答道:”奴婢也不过是仗着多伺候了老夫人一些时日,才有了点儿眼力见,难为的是老夫人不嫌弃。“
徐氏被徐嬷嬷这话逗得笑了出来,看了看徐嬷嬷,嗔道:”恁的嘴甜。“
徐嬷嬷但笑不语。
徐氏又喝了一口茶,状似不经意地跟徐嬷嬷提起,”老大媳妇身边这几个人,都是她从家里带过来,一手调教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还是这么不长进。“
徐嬷嬷心下微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道:”谁能像老夫人这样,有一手调教人的好本事啊。“
徐氏摇摇头,眉梢微微挑起,脸上表情有些不明。
徐嬷嬷见她这样,也没敢再乱说话,盼夏更是垂首立在一旁,片语不闻。
好半晌,才听徐氏忽然道:”芳兰,你觉不觉得,这一回的事情,有些蹊跷。“
徐嬷嬷闻言,心中便是一动。
她原以为,老夫人罚了方妈妈,这事也就过去了,可看如今这个架势,好像并没有?
这事就这般让老夫人上心吗?
徐嬷嬷心内惊疑,面上却不显露,只道:”老夫人明察秋毫,奴婢不敢断言。“
她没将话说死。
徐氏不喜欢底下人对她的命令置喙,她做了徐氏这么多年的心腹,这一点分寸,还是能拿捏好的。
徐氏问完那句话,也没有再说什么,好像只是一时兴起,忽然想起来,才问了几句似的。
徐嬷嬷见徐氏不再问了,自然也不会再贸然提起。
松鹤堂内又恢复了如斯静谧。
......
听雪堂。
方氏阴着脸回到了听雪堂,立即命袭香亲自去,将方妈妈带过来。
袭香路上得了方氏的交代,知道该如何行事,闻言忙福身行礼,然后疾步去叫方妈妈了。
袭香走后,方氏又叫荷芸去知会顾新海,让他将家法请出来。
顾新海一听说方氏要请家法,便知道出事了,也不敢耽搁,忙放下手里的活,亲自带人去请了家法出来,然后带着去了听雪堂。
方妈妈跟着袭香来到听雪堂正院,就见方氏端坐在正堂外面的台阶上,脸色沉沉。
方妈妈已经从袭香口中得知了徐氏的意思,这会儿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主仆多年,方氏与方妈妈一个眼神交汇,彼此便有了默契。
顾新海请了家法出来,听雪堂院外陆陆续续地”偶然“经过了不少奴仆。
方氏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就见各房的人都有。
看来今日无论如何躲不过去了。
其实本也躲不过去,她做这一遭,不正是为了给人看的么?
徐氏亲自将她叫过去敲打交代了那么些,她难道还敢违背不成?
只能对不住方妈妈了。
方氏这会儿其实并未怪罪方妈妈。
她与方妈妈主仆一场,感情颇深,这件事,方妈妈即便办的不够周全,也是为了她们母女。
更何况,她根本不认为是方妈妈失了手,而是有心人故意放出话去,她们一时不防,才着了道!
思及此,方氏的目光暗了暗。
方妈妈走近了些,方氏陡然指着方妈妈,怒道:”方妈妈,你可知罪!“
方妈妈浑身一抖,立即跪下来,口里惶惑道:”奴婢不知,还请夫人明示。“
方氏眉眼一厉,伸手狠狠地拍向手边的案几,喝道:”不知?你做了什么事,你竟然不知吗?你瞧瞧你干的好事,是如何辱了老夫人和大小姐的名声的,你竟然还敢说不知!“
方妈妈闻言,脸色勃然一变,面上露出几分惊慌,似乎是被方氏说中了心事。
紧接着,便见她伏地磕头求道:”都是奴婢鬼迷心窍,为了让夫人和大小姐夸奖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