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殿中,帐幕低垂,甫一进去,便能闻到一股浓重的药气,和着一股子熏香的味道,实在算不上好。
安笙微微皱了皱眉,脚步停了一下。
惠妃见状忙问怎么了。
安笙摇了摇头,随着惠妃来到四公主的床前。
床前的帐子都垂下一半来,惠妃叫人挂上去,安笙这才看到,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睡着的四公主。
四公主许是有什么愁事烦心事,即便在睡梦里,眉心也皱的紧紧的。
惠妃一见四公主,眼泪便忍不住落了下来,一边擦泪一边同安笙说:“这样已经有些日子了,太医看了不少,药也吃了许多,只一直不见成效,症状又越来越重,本宫听说顾二小姐曾治好过荣贵妃的顽疾,所以才特地求到皇后娘娘跟前儿,想请二小姐进宫来帮着瞧瞧,成与不成的......”
说到这里,惠妃不免又是一阵哽咽,再说不下去了。
安笙劝了惠妃几句,这才坐下替四公主诊脉。
因是女子,也没那么多顾忌,安笙便直接搭了四公主的手腕。
片刻后,她收回手。
惠妃见状忙问:“如何?二小姐可看得出到底是什么病症吗?”
其实能是什么呢,先前的太医们说的都没有错,真的是郁结于心致病,所以,他们开些疏通理气的方子,并无什么不妥。
但问题是,四公主的病所需要的最重要的一味药,那些太医们开不出来,也没处可开。
公主贵为金枝玉叶,却郁结于心致病,太医们又岂会知道原因所在?
他们大概也不敢问惠妃,所以,便只能开些舒缓通气的方子。
只是,心病还须心药医,疏通理气的药喝的再多,四公主自己想不开,又有何用?
安笙看了看惠妃焦急的面容,暗暗叹了一声,道:“公主殿下的病症,确实如几位太医所说,乃郁结于心所致,太医们开的药方也没太大问题,只是......”
只是如何,这话安笙实在有些不好说。
她尚且摸不准惠妃的意思,又哪敢问关乎四公主名节的事?
再者,惠妃到底知不知道四公主的心事,她也不知道,这会儿若说错了话,反倒害了四公主怎么好?
可若是不问,四公主这样子只怕迟早要不好,郁结于心,听上去好像没什么大问题,仔细调养着就是,但安笙却见过因为郁结于心而送命的人。
因为,人在过度悲伤或者执迷某件事某个人的时候,若无法适时地宣泄自己的负面情绪,放开心胸坏,那么就会郁结于胸,进而产生诸如心悸心痛的感觉,便是世人常说的心碎。
心碎致死,还真不是什么夸大其词,而是真有实例。
四公主眼下这副模样,分明是太过执迷了,以至于想不开看不透,才会郁结于心,重病在床。
安笙甚至明白让四公主得了这个病的原因是什么,可她能直接跟惠妃说吗?
说完了,惠妃会怎么想?
安笙犹豫的模样落在惠妃眼中,却成了另一番情状。
惠妃一见安笙这般犹豫,便以为四公主要不好了,当下大恸,顾不上身份仪态,一把抓住安笙的手,急慌慌地问道:“二小姐,是不是文婧有什么不好,你......你就跟我说实话吧,我受得住!”
说是受得住,但人已经哭得不行,连本宫也不说了,直接称了我,显然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可安笙也为难,她实在难不准要不要跟惠妃说四公主这病的根结在哪里。
正犹疑间,忽听床上传来一道微弱的声音,“母妃......”
是四公主醒了。
惠妃一见四公主醒了,当即再顾不上其他,忙扑到四公主床前,急切询问四公主怎么样了,哪里难受之类的。
四公主将将醒来,哪有力气回这么多话,闻言只虚弱地摇了摇头,说自己没事,叫惠妃别担心,然后转头又见安笙也在,不由惊乐一下,回过神来方费力问说:“顾二小姐怎么也在?”
她是真的疑惑,而不是说不欢迎安笙什么的。
但这话总归有些容易叫人误会。
好在安笙并不在意,知道四公主病势缠绵,精神头比不得从前,说话做事不周全也是有的,因而并未放在心上。
惠妃倒是察觉出女儿这话有些不妥当了,于是忙解释说:“你病得厉害,太医们都瞧不好,母妃心慌地厉害,所以便去求了皇后娘娘,将顾二小姐请进宫来,替你看看。”
只是,看安笙方才的反应,惠妃便觉得,四公主只怕真要不好,看再多的大夫怕也枉然,因而面上不由又染哀色,只怕如果不是顾忌着四公主,定要当场痛哭失声才是。
然惠妃虽没有说,四公主却未必不明白,因而还安慰惠妃,“母妃莫要伤心,生死有命,孩儿不孝,不能常在母妃身边尽孝......”
“快别这样说......”惠妃听出四公主语气中的消沉之意,终是再也忍不住,哀哀哭泣起来。
惠妃这一哭,四公主也忍不住流出泪来,衬着她苍白消瘦的样子,更显可怜。
安笙默默叹了口气。
古来常听人说情之一字伤人,如今看来可不正是如此。
四公主好好一个花儿一般的女孩子,为了一个情字,生生将自己折磨成这样。
但实际上,安笙是不太能理解四公主的心思的。
她两世唯一动过心的人,便是陆铮,而陆铮也心悦于她,他们二人两情相悦又有婚约在身,她并没有因情所困过,所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