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事,萧氏知道了李寿的底线,也知道了她这个继子确实不好惹,便不再耍什么手段。
接连吃了几副药,萧氏便宣布自己没事了,重新投入到准备婚礼的事宜当中。
在李其琛尚未知道的情况下,他的妻子和长子已经交了一回手,且已经有了胜负。
不过,只要继室和元妻嫡子能“和平相处”,李其琛就心满意足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腊月初九。
这日清晨,王家便开始忙碌起来。
唐宓迎着晨光自然而醒。
今天是她的成婚之日,躺在榻上,眼睛毫无目的的四处乱看。
阳光透过窗子投进一束束的光线,细小的微尘在光束里漂浮、翻滚,唐宓就那么静静的看着。
忽然,她竟有种不真实感:今天,她就要离开生活了十六年的家,嫁入一个全然陌生的家庭,跟一个男人共同组建一个新的小家庭?!
她与十八郎相识多年,几乎跟她的年岁相当。
两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她也喜欢十八郎,可临近昏礼,她为何期待中有种莫名的惶恐。
如果柳佩玖知道她的心思的话,定会同情的说一句,猫儿姐姐,你得了婚前恐惧症!
“猫儿,醒了?”
唐元贞亲手端了碗蜂糖水过来,见唐宓双眼呆的望着头顶的帐子,便笑着说道。
“阿娘,您怎么来了?”
唐宓骨碌一下坐起来,接过蜂糖水,小口小口的喝着。
“时辰还早呢,要不你再睡一会儿?”
唐元贞爱惜的摸着唐宓的鬓,语气中满是不舍。
唐宓喝完蜂糖水,在唐元贞慈爱的目光中,又重新躺回榻上。
也是,昏礼在傍晚进行,她须得睡饱喝足,否则晚上该没有精力了。
轻轻闭上眼睛,双手搭在肚腹上,唐宓安静入眠的样子宛如乖巧的婴儿。
唐元贞见了,眼眶一酸,眼泪竟流了出来。脑海里浮现出女儿刚落地的模样。
唉,那么小小的一团,如今竟也要嫁做人妇了。
想到这些,唐元贞就一阵阵的心酸,带着重重的鼻音,她不由自主的哼唱起幼时哄女儿入睡时唱的儿歌,“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轻柔的女声在揽月阁萦绕,揽月阁外忙碌的王令仪、王令齐兄弟听到这声音,也忍不住心酸。
呜呜,自家养得白白嫩嫩的小白菜,今天就要被一头名为李寿的猪给叼走了,想想就让人心疼外加手痒啊,好想再揍李寿一顿怎么破?
抹了把眼角,吸了吸鼻子,王令仪两兄弟继续干活。
先,要在王家大宅前庭的西南角吉地搭建喜帐,然后铺设帐仪。
然后还要祭祖,须得开祠堂,准备祭祖的物什。
唐宓被过继给了唐家,所以她要祭拜的是唐氏的列祖列宗。
当初圣人给王家赐了国公府大宅,唐元贞便花重金买下了隔壁的一处小院,打通了,合成为一家。
只是这处小院被她当做了唐氏在京中的宅院,设置有宗祠以。
每逢重大节日,唐元贞便会带着唐宓去隔壁祭拜,不令唐家断了香火供奉。
今天一大早,唐元贞命人打开了隔壁小院的祠堂,命王令齐带人好生打扫、准备。
许是守在榻前,唐宓睡得格外安心。
这一觉竟睡到了中午。
吃过午时,便开始沐浴、绞面、化妆。
唐宓坐在铜镜前,任由一根棉线在自己脸上刮来刮去,脸上细小的绒毛被拔出来,弄得她一阵生疼。
赵七娘和长安则坐在一旁,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李家是世家,有着严格的家规和处事方法,你只需守好了规矩,便一切都好。”同为世家女的赵七娘如是说道。
“猫儿,管好自己的嫁妆,李十八若是敢乱来,一个字,打!”长安说得满脸杀气,看她快意的眼神,让人不得不怀疑她在“公报私仇”。
“没错,奴婢们若是敢起旁的小心思,或打或卖都使得。”一向淑女范儿的赵七娘竟也说出如此杀气腾腾的话。
“阿嫂说的是,你人手若是不够,尽管跟我说。我这里还有三百甲士哩。”长安那叫一个豪气。
唐宓被板着脸,不能乱动,只得连连应声。
嫂子们说的话她都明白,而且她也不是吃亏的人。
阿爹和阿娘都说了,她是他们捧在手心长大的宝贝,嫁入李家,不是让人磋磨的,而是要过好日子滴。
阿娘怕她受委屈,直接陪嫁了一百客女,个个都是能上马打仗的女汉纸。
这么多人,不能说踏平李家吧,反正她在李家绝对吃不了亏!
“还有啊……”
赵七娘和长安继续说着,只把来围观的柳佩玖看得瞠目结舌。
话说,长安是公主,彪悍一点、霸气一点这很正常。
可、可赵七娘是世家淑媛,怎么也、也这么厉害?
她不是应该劝诫猫儿去了婆家要恪守规矩、好好侍奉郎君和公婆吗?
怎么——
柳佩玖再一次感受到了大梁贵女的彪悍,心里深深为李寿点了一排蜡。
“阿嚏、阿嚏!”
李寿沐浴完毕,换上紫色礼服。他是二品侯爵,所以可以着紫衫。
刚刚换好衣服,他便打了一连串的喷嚏。
李其琛很是担心,忙问:“阿寿,怎么了?莫不是着凉了?”
“父亲,我没事。”李寿猜测,估摸是猫儿那边有人在“惦记”他了。
“你确定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