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家学是毒瘤有点夸张,但它却是成为了李家当家主母眼中最棘手的问题。
碰不得。
可放任不管,又于心不甘。
毕竟家学所耗费的银钱全都是李家的,这一笔开销,若是节省下来,完全可以置放置地。而不是被一群不知感恩的白眼狼任意挥霍。
王氏作为庶子媳妇,没有资格管家。
可她也是李家的一份子,眼看着李家的银钱就这么被人浪费,说不心疼是假的。
再者,李家家学里被塞进来许多根本不是来读书的人,他们来就是为了家学里的种种免费待遇。
这些人,毫无进取之心,自己是地上的烂泥,也见不得别人好。
整日里打打闹闹,弄得学里乌烟瘴气,更多想读书上进的孩子都不能安心读书。
王氏的儿子便在家学里,幸亏他是嫡支子孙,那些人不敢在他跟前闹腾。
饶是如此,李远章还是受到了影响。
教授李远章的那位李家族亲,也正是了解这些,才会拐弯抹角的劝李远章再拜个名师。
王氏从儿子口中知道了家学的现状,她的心情很矛盾:
一方面,想着唐宓有靠山(也就是李寿啦),若真出手整顿家学,未必不能成功。
另一方面,她又担心唐宓会重蹈柳氏的负责,在家学这个大泥坑里跌个跟头,丢人不说,还有可能被柳氏抓住把柄失去管家权。
毕竟,现在王氏还想抱唐宓(确切来说是李寿)的大腿哩。
犹豫再三,王氏还是下定了决心,吩咐许妈妈:“一定要告诉阿韩,太夫人曾经整治过家学,结果被族人告了状,最后被老祖宗训斥!”
许妈妈连连点头,见王氏没有其它的吩咐,便下去安排了。
当天下午,阿韩捧着把瓜子儿,照例找一群小丫鬟闲聊。
瓜子儿磕完了,阿韩也带着满满的八卦回到了桂院。
“家学?”
唐宓斜靠在隐囊上,阿周帮她轻轻揉着肩膀。
“是啊,听说那里很乱,除了李家和李氏宗亲的子弟在学里念书,李家的姻亲,以及故交好友的孩子也都被送了来。”
阿韩叽叽喳喳的说道,“因为学里的东西都是免费的,就算不读书,也能混个肚子饱,有些落魄户,便想方设法的进入家学混日子……”
唐宓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这时,李寿一脚走了进来。
阿韩赶忙住了口,恭恭敬敬的向李寿见礼。
李寿摆摆手,一撩衣摆坐在了唐宓身边。
唐宓坐起身子,给李寿倒了碗茶。
“家学果然到了如此糟糕的地步?”
唐宓问的是李寿,这厮消息灵通,她不信他会不知道李氏家学的问题。
李寿轻啜了一口茶,微微点头,“尤其是李家分家后,家学的状况更加糟糕。”
二房、三房、四房以及原本住在李家大宅的那些人,离开李家后,纷纷感受到了独自一家过日子的艰辛,正想方设法的从大宅这边讨好处。
而家学,便成了重灾区。
李寿缓缓将外面的情况仔细告诉唐宓。
唐宓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摇头,“家学是家族传承的根基,决不能就此乱下去。”
家学都成了这个样子,李氏焉能不败?
“确实不能再这么乱下去了。”
李寿的表情也不太好看,这几天,他除了跟猫儿耳鬓厮磨,闲暇时间便开始梳理李家的事。
这不梳理还好,一梳理才现,李家竟有这么多的问题。
“嗯,明日你陪我回娘家,待咱们回来后,我要好好整治一下。”
唐宓脑子里已经有了好几种整顿家学的办法。
阿韩听着着急,碍于身份,又不敢轻易插嘴,只好挤眉弄眼。
李寿眼角的余光瞥到这丫鬟的怪相,不禁有些失笑,“有什么话就说吧,没得憋坏了。”
阿韩一听,赶忙收起了怪表情,怯怯的去看唐宓。
唐宓也笑了,“还有什么话,只管说吧。”
阿韩赶忙道:“好叫郎君、娘子知道,这个家学我们娘子碰不得啊。听说,当年太夫人就曾经提出裁减家学的用度,结果被族老闹了起来,老祖宗为了平息众怒,训斥了太夫人。”
一个当家主母被当众训斥,这不啻于打她的脸、灭她的威风啊。
有了这一遭,柳氏还怎么有底气管家理事?
那时的柳氏已经嫁入李家多年,膝下也有了两个儿子。
她们娘子呢,才进李家没几天,尚未生育,若是出了岔子,就算有郎君庇护,也未必能全身而退哩。
阿韩是唐元贞千挑万选才选出来的陪嫁丫鬟,自然满心满脑的都是唐宓。
李寿挑眉,“哦,还有人给你说了这件事?”
悄悄给猫儿示警,这是哪一位的手笔?
唐宓太了解李寿了,听他这么说,便笑着说道:“是阿嫂。这是她第二次帮我了。”
唐宓多聪明哇,早在阿韩能轻易的打探到“四房”管事娘子的资料时,她便察觉到是有人故意在泄露消息给阿韩听。
经过一番探查,唐宓现,竟是王氏在向她示好。
“王氏?”李寿脑中浮现出王氏的情况,勾了勾唇角,“她倒是个聪明人。”
知道自家丈夫靠不住,先是以“同病相怜”的姿态,赢取了顾氏的怜悯,使得自己母子几个的生活得到了改善。
如今见猫儿管家,又准备抱猫儿的大腿啊。
不过,李寿却很喜欢王氏这样识时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