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寿没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李立德。
“怎样?喜欢老祖宗给你的这份大礼吗?”
李立德中了风,半边脸都是僵硬的,说话也很费劲。
李寿并没有李立德预想中的暴怒,而是淡淡的说了句,“你流口水了!”
李立德面色一僵。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嘴巴歪了,不说话都会流口水,就更不用说费力说话的时候了。
李立德风光了一辈子,讲究了一辈子,最在意的就是他这张脸。
结果,临老临老,却落了个中风的下场。
不但会流口水,大小便也不能控制。
这不,他一生气,身下的褥子又湿了。
李寿抽了抽鼻子,忽的笑道:“哟,还尿床了?”
“……”李立德用力闭紧嘴巴,尽量不让口水流出来。
“怎样?喜欢这种连屎尿都不能做主的日子吗?”
学着李立德的语气,李寿也凉凉的还了他一句。
“哼,那又如何?总好过你,再有六七个月,就能一下子有好几个孩子。”
李立德到底不是个好相与的,哪怕说话不利索,也不愿在口舌上落人下风。
只见他一双老眼中满是恶毒,配上他没有表情的半边脸,仿佛厉鬼一般,“哈哈,没准儿还会有双头怪胎,或是没有胳膊、三条腿的小残废哩!”
李寿依然没有发作,至少他的表情很平静,唯有两只手早已握成了拳头。
“可惜,你看不到了。”
李寿吐出几个字。
李立德眼中闪过一抹惊惧,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哦?这么说,我要解脱了?!”
听他这话的意思,竟是早就盼着能死呢。
“是啊,你终于解脱了,意不意外?开不开心?”
李寿平静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低低的说道:“是我的错,我原以为让你这样半死不活是对你最大的惩罚。我却忘了,还有句话叫‘好死不如赖活着’。对于某些惜命的人来说,其实最大的惩罚还是让他去死!”
李立德有些慌乱。没错,他就是李寿所说的“某些人”。
中风怎么了?
生活不能自理又如何?
他毕竟还活着!
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就能做很多事。
可,若是死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李立德知道李寿恨他,恨不得他立马去死,可他不想死啊。所以,中风对他而言,并不是惩罚,而是逃过一死的良机。
为了让李寿舒坦,李立德甚至故意让自己看起来十分可怜。
但他想不到的是,自己才刚刚出了一回手,就让李寿看破了。
李寿说让他“解脱”,并不是恐吓,李立德清晰感觉到了李寿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
“来、来人——”李立德急了,扯着嗓子费劲的喊着。
李寿勾起唇角,一指角落里的一团黑影,“你是在叫他吗?”
李立德顺着他的手看过去,果然看到了自己熟悉的老奴。
“呵呵,不愧是叱咤李家几十年的老祖宗,心腹不是一般的多。”
李寿冷哼一句,心里则恨死了自己。
他真是太不小心了,以为李立德中了风就万事大吉,却忘了,似李立德这般精于算计的人,又岂会只有明面上的那些人手?!
或许是扳倒李立德的过程太过顺利,让他失去了警惕。
结果,终酿成今日的苦果,害得猫儿——
一想到猫儿那大得离谱的肚子,李寿就恨得牙根直痒痒。
“还是想叫他们?”
李寿一抬手,阿玄他们推着七八个看似普通、却下盘稳健的小厮过来。
李立德见自己安插在新宅的人手全都被李寿抓了起来,消瘦的老脸上满是灰败。
完了,这次是真完了。
李寿不再跟李立德废话,冷声道:“动手!”
“是!”
阿玄答应一声,提着一个大桶进来。
李立德抽了抽鼻子,脸色大变,“这、这是油?”
李寿没有理睬他,而是抄手看着阿玄将一大桶菜籽油浇到了李立德的身上、床上,以及床前的箱柜上。
“李、李寿,你、你要烧死我?”
闹这么大动静,他就不怕引来李其璜等人?
李立德艰难的吐出这句话。
“我怎么会做这种事?”
李寿冷冷一笑,指了指地上的老奴,“是这刁奴,受不了你这中风的老怪物的虐待,多吃了两碗酒,陡生歹念,便放了一把火。”
老奴被堵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叫声。
“冬日天干物燥,火势太猛,连前院的小厮都没有跑掉,一同被烧死了。”
李寿又指向那几个小厮,然后冲着李立德呲了呲牙,“怎样,有这么多人陪葬,还算对得起你老祖宗的身份吧。”
“十、十八郎,有话咱们好好说,你千万别冲动啊。”
李立德见李寿拿起了火折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赶忙说道:“我、我还知道许多秘密,你若是能放过我,我、我就都告诉你!”
嚓~
李寿擦着火折子,橘色的火苗在黑夜中分外显眼。
“你就不想知道,平宜县君为何冒着得罪你的危险也要帮我做这件事?”
李立德急了,“是戾帝藏金,他们想知道戾帝藏金的下落,所以才——”
李寿摇了摇手指,“这些我都不想知道,我现在只想让你死!”
什么朝政大事,什么前朝秘辛,李寿统统不在意,他现在只想给猫儿报仇。
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