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青源村约定俗成的规矩,村长一般由向杨两家轮流来当。现任的村长杨甫在杨氏族中排行十七,今年六十三了,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头儿。
杨甫极爱喝酒,村里人没有不知道的。他六十那年办大寿的时候,一个人就干趴了三十多个青壮汉子。
颜傅买了两坛好酒,又包了半斤卤味,惹得开杂货站的杨老四瞅了他好几眼。
杨老四的婆娘屠氏吐出一口瓜子皮,看向颜傅的眼神亮晶晶的。“阿福啊,这是要上哪儿去?”屠氏是个五短十粗的黑面妇人,长得跟武大郎的双胞胎妹妹似的。偏她还爱打扮,一只手上就箍了三四个金镏子。
颜傅礼貌的笑了一下没吭声,当然,他就没打算开口。
过了河——青源村被青水河一分为二,河对岸住的大多是杨家人——颜傅来到一家青砖绿瓦的木头门外,这里便是杨甫的家。
门大敞着,里头隐约传来孩童的笑闹声。杨甫秉承着杨家黎明即起洒扫庭除的家训,不到傍晚绝不关门。
见到来人,杨甫明显有些吃惊。杨家人很少跟向家人来往,人家自诩为耕读世家,跟向氏这种画风粗鄙的泥腿子不是一路货色。
等颜傅说明了来意,杨甫更吃惊了,现在全村谁还不知向福向梁父子俩的官司啊!
“阿福啊...”杨甫嚅嚅了嘴,他很想问一句:你爹向梁扬言要把你赶出青源村,这事儿你知道么?
“咋地了杨叔,那块地有人要了?”颜傅看出了杨甫的为难,故意这样问。
“这倒没有,”那块地就在向福家后头,地薄沙厚,还临着山,谁会稀罕那块地!“就是...你要那块地干啥?”
颜傅仿着向福的表情搓了搓手,“这不是家里又添了俩小的,往后孩子们一里一里的大了,我家的地又被我爹...”
颜傅突然铡住了舌头,苦笑着摇头,“家里七八张嘴还等着填呢...”
“唉,要说你也不容易,”杨甫可怜他被向梁压榨的厉害,“这地我倒是能批,不过...”
颜傅很上道儿,“多少钱您说个数,我看回去能不能给凑上。”
“那块地不值啥钱,你意思着给个一吊半吊的就行。”
颜傅估算了一下荒地的面积,少说也得有个两三亩,一吊钱确实不贵。“那行,杨叔,你看啥时候去量地,我把钱给你。”
“明儿早上吧,我先去和里长说说。”杨甫拍了拍颜傅的胳膊,“阿福啊,不是叔说你,你爹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做小辈儿的,该服软就服点软,父子俩别整的跟仇人似的。”
可不就是仇人吗!
“叔,我知道你为我好,”颜傅叹了口气,“可他们非逼我休了赵氏,还直接打上门来,这哪是当爹的能干出来的事儿!”
这事儿杨甫自然也听说了,村里哪有什么秘密可言。“不管咋说,他名义上还是你爹,闹起来还是你吃亏。”杨甫瞅了瞅门口,低声对颜傅道:“有个事儿你还不知道吧,你爹要选村长哩!”
就向梁那户儿的还选村长?!
颜傅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侮辱。
“所以啊,”杨甫语重心长的劝颜傅道:“别跟他硬来,向氏那么多口子人呢,你说他们会向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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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垣等了一下晌也不见褚贤孙的人来报信儿,难道他们没找到向福?吴垣决定去找褚贤孙问问情况,于是早早吃罢晚饭就出了门。
这帮混混在城北有个据点,就是荣升号杠子班,褚贤孙是班头。荣升号的主营业务就是红白喜事给人家抬棺抬轿,除此之外,这帮人还在褚贤孙的领导下拓展了不少副业,什么要债、充当打手,在北城区收保护费等等。
到了荣升号,除了看门的老头儿,一个人也没在。吴垣一问,说是上午出去了就没回来。
吴垣心下纳罕,褚贤孙向来办事牢靠,怎么今儿...
难道把人给打死了?!
哎呀!
吴垣拍了一个巴掌,那他得跟向梁好好说道说道,向福家的那十亩地,怎么着也得分自个儿一半才行...
吴垣越琢磨越美,哼着小曲儿回了家。
“爹,咱家来客人了。”吴垣的儿媳妇于氏一般不敢往公爹身前靠,要不是她家死鬼这会儿不在,家里又没个主事的,她说什么也不会...
果不然,吴垣猥琐的笑着捏了一把于氏的屁股,还顺着圆翘的部位一直抠到里头,使劲的揉搓了两下,这才心满意足的往堂屋走去。
于氏低眉顺眼,强忍着恶心回了厨房。要不是为着几个孩子,她早在吴垣第一次强占她身子的时候就跟他同归于尽了!
见来人是褚贤孙,吴垣扭了一下酒糟鼻,噘着上嘴唇道:“我正找你呢。”等他走到灯下,看到褚贤孙的脸,登时就乐了,不厚道的嘲笑着:“哈!褚老弟,你掉染缸里啦?”
褚贤孙的宽面大脸确实像开了染缸,赤橙黄绿青蓝紫,整一个七彩葫芦娃!
“哼,”褚贤孙冷冷的从鼻孔里喷出一个哼字,“姓吴的,咱们往日无怨尽日无仇,你为啥要害我!”
吴垣转了转眼珠子,无赖的拂了一下袖口,“关我何事!”
“哼,”褚贤孙加重了喷气的力度,跟改良的摩托车有一拼。“你当初怎么跟我说的,软蛋?曩包?嗯?!”褚贤孙指着自己的脸,又扯开了衣领,露出一块青紫的伤,“这特么是软蛋能踢出来的!?我特么踢你一个,比比咱俩谁紫!”说着就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