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
李潜头也不抬,做了个手势示意来人坐下,他正在给边疆的舅舅写信。
“什么事儿?”
“将军,”这人是他手下的一个副将,“鲁少爷问这批货什么时候能出港?”
鲁少爷说的不是具体的哪一个人,而是指临水镇码头的青帮、走私人货的地下牙行以及盘踞在青源地区的水匪。
官府每有异动李潜会提前告知他们,而鲁少爷也少不得每年给李潜等人上供,李潜有什么阴私的事儿也会指派他们去做。
所谓的兵匪不分家,说的就是这种关系。
最近因着郭仪的缘故,城门和码头都派了官兵严守,港口不允许任何商船和民船出港,鲁少爷的生意自然受到不小的影响。
“怎么,这才几天呐就等不得了?”李潜将信用火漆封严,郭仪今晚入夜后就会乘船离开,至于他能不能全须全尾的回到京城...那就看他的本事了。
李康华的指示很明确,人不能死在青源。
“将军有所不知,东边和南边儿的那批货要的紧,已经连催了七八道了,若这个月底还不能到货...”到时候损失的可不只是将军您呐!
“行了,我知道了。你去跟他说,亥初撤兵。”
“是!”
很快,消息就传到了吴家。
向梁听了顿时喜上眉梢,“二哥,那咱们是不是该抓紧办了?”
吴畑微微颌首,吩咐手下道:“你们戌正出发,第一班船亥正离港。记住,村尾最后一户,那小子有些拳脚功夫,千万不可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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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芝没哭多大一会儿就走了,等颜傅和兆筱钰到家时,天已是完全黑透了。
谁都没有再提向家或桂芝的事,夫妻二人配合默契的做起了晚饭。
颜傅生火,兆筱钰淘米煮饭。她原本想煮粥的,颜傅坚决反对,说粥不顶饿。
兆筱钰只好学着刘氏的样子,将锅里的水舀出一半儿放进边灶上的小锅里,这便是明日早饭的米汤了。
话说,这种简陋的土灶台真是叫人身心疲惫,兆筱钰以前哪见过这个!
幸亏颜傅无师自通的学会了拉风箱和封炉子,否则两人就只有挨饿的份,这地方可没有什么外卖服务,一到晚上外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离开光源就跟纯瞎一样。
就连颜傅这种受过黑暗训练的人,辨别咸菜都是用嗅的。
两个人就着腌萝卜吃了一顿半生不熟的杂粮饭,简单的洗漱过后便上了炕。
“累死我了~~~”
兆筱钰摊在炕上躺成‘大’字状,这具身子到底吃过亏,即便兆筱钰天天喝药,一顿两碗饭的吃也无济于事,动不动就头晕乏力,估计一时半会儿是补不回来了。
“早点儿睡吧。”颜傅吹灭了油灯,顺便扇走那股呛鼻的臭烟味儿。
兆筱钰只把外面的罩衫脱了,颜傅笑她,“你以前不是裸睡的么?”还说不tuō_guāng就睡不着。
“我才不傻呢,”兆筱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这褥子本来就硌的慌,待会儿起夜还得再穿。”
颜傅轻笑,“其实你是怕被褥里有跳蚤吧?”
兆筱钰出月子那天换被罩,竟从棉絮里扯出四五只跳蚤,把她膈应的不行。
听颜傅这么一说,兆筱钰身上又觉得痒了。“等我挣了钱…嗌,老颜,你说咱做扣子卖行不行?”
“扣子?这里的扣子都是用做衣服的边角余料卷的吧?”颜傅挠了挠头皮,这该死的发髻要是能剪掉就好了。
“也有复杂的,布庄里有专门卖扣子的呢。”兆筱钰想着白天看到的那些口子,如果换成木质或者玉石的扣子,大家会不会接受呢?
“老实说,咱们那时候的扣子真不算什么创新,拉锁才是革命性的颠覆。”颜傅起身给兆筱钰掖了掖被角,“而且你那种扣子得找人雕刻吧?”这样一来,成本比布扣子便宜不了多少。
“可是以咱们现在的条件,根本做不出拉锁啊。”她倒是想做拉链,根本不现实嘛!
“但是...如果不用机器生产,纯手工扣子的产量会很低吧?而且很容易仿制,利润也少。”
说的也是...
“叫我说,”颜傅双手枕着脑袋,“还是做军火买卖,利润大,来钱快。”
“可咱们现在就是普通的小老百姓,万一被人发现私制火器倒卖军需…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所以我才要跟李潜合作啊。”颜傅笃定李潜一定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的,“现在就看谁先沉不住气...”
“估计是咱们吧,”兆筱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人家是官,伸伸小拇指头就能摁死咱们,你还敢跟他靠,把他惹急眼了,到时候...”
“不会,他是穿鞋的,咱们才是光脚的。像他这种上位者,吃相不能太难看,为了收买人心,明面上还得做出一副以德服人的样子。我也不要多,够咱家日常开销、能供起孩子们念书就行。你看他手下的那些兵,哪个不是给足了好处,要不光凭那点子俸禄,连喝酒都不够,还能忠心为他卖命?......筱钰?”
兆筱钰已经睡着了,口水顺着嘴角浸透了枕巾。
可惜颜傅看不到,他回忆着各种热兵器的制作流程,不一会儿也进入了梦乡。
几分钟之后,至少颜傅是这么觉得的,他忽然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皎洁的月光冲破了厚厚的云层,射进拇指宽的门缝中。
这种感觉极其熟悉,颜傅悄无声息的下炕,像猫一样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