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声起起落落了许久,半夏化成的蚕茧就放在婴垣衣内最贴近心口的位置处,只有这样,她才能感觉到他的温暖和心跳,她才不会觉得心苦和孤单。
三百年前,他借用自然之力修复九霄琴,当时并不知道琴弦的来处,而九霄琴修复三百年后,他途径大荒的时候,才发现当年自己强大的灵术将正在茧中沉睡的她抽丝剥茧,导致她无法再破茧变身,他助她修成人形,本想将她留在大荒,却没想宿命让他们一步一步走近,他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当年被他亲手伤害了的小蚕。
他害怕她知道真相,但他已经误伤了她,不能再夺了她知道自己身世的权力。
如果此生她会因怨恨而离开他,那他也会尊重她的选择。
箫声正响着的时候,英招的木屋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早已经睡熟的孩子们也被惊醒,跟着大声叫嚷起来,仿佛有什么不速之客突然闯入。
婴垣眉头一蹙,收起了箫,起身往木屋那里走去。
回到木屋的时候,所有的屋内都掌起了灯,那灯也不是寻常人家点的烛火,而是偌大的灯笼花,到了晚间明亮异常,上面盖上一层灵花的大花瓣,除了调节明暗,还可以散发出五颜六色的光泽。
孩子们在木屋前面的空地上围成一个圈,兴奋地大声叫着,中间有一个花白头发的人,被那群孩子拽衣服,扯头发,搞得狼狈不堪。
英招则在木屋门口站着,脸色并不好看。
婴垣走到那群孩子面前,蹙眉看了看被围在中间的人,清冷的声音说道:“都让开。”
那群孩子们愣怔着回头,借着木屋里透出来的光线,他们发现面前的人表情虽然清冷,然而容颜俊美,目光里虽然有些失神,却是异常柔和,他们便也不怕他,继续往那个白发老人身上爬去。
婴垣将手轻轻地一挥,那群孩子的身体都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推了开去,白发老人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婴垣也不再看他一眼,径直向屋内走去。
白发老人见状,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跟了上来,兴奋地说道:“怎么你也在这里?我的小蚕呢?”
婴垣脚步一顿,继续不动声色地往前走着。
英招在一旁连使眼色加比划,那白发老人却都没看见,继续追在婴垣身后问道:“哎你走那么快干嘛?我的小半夏呢?”
婴垣眼中的失神更甚,却听那白发老人在身后大声喊道:“半夏!半夏!小半夏!耆童老头子来啦!还不快出来!”
话音未落,只听“砰”的一声巨响,耆童的面前落下一排火苗,火势不大,却把耆童吓得后退了两三步。
再往前看时,婴垣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哎!怎么回事……”耆童在后面气急败坏地喊道,“英招,你说,是不是你个老顽固把我的小半夏气走了?你快说!”
英招气得一甩袖子说道:“死老头子,给你使眼色你看不见,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个老东西,我提的哪壶不开了?”耆童毫不示弱。
“我告诉你实情,你把偷我的菜还我!”英招瞪眼说道。
“老东西,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偷你菜了?”耆童说道。
“不承认罢了,老规矩,孩子们,把灵兽们的夜来香端出来,耆童老叟要帮我们的苗圃施肥。”英招向那群光屁股的孩子们招呼道。
“不不不!不用了不用了!留着你们自己来吧!”耆童赔笑说道,“你看大冷天的,孩子们都冻坏了,快回屋睡觉去吧!去吧!”
“菜呢?”英招黑着脸问道。
“英招啊英招!你这么大菜园子我偷你棵白菜你也要回去!”耆童愤愤不平地从衣内掏出一棵小白菜仍在旁边桌子上,两手一摊说道,“我只偷了这点,就被你发现了,你现在真是越来越抠门了,连棵白菜也设结界,我真是……帝君把你安排到这里,果然是知人善用啊!”
“少废话!英招既然掌管帝君的苗圃,便要担负起责任,防的就是你这种不劳而获的小人!”英招转身朝屋内走去。
“我小人?”耆童几步跟了进去,“老东西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木屋外恢复了寂静,月亮也在厚厚的云后面隐去了身形,仿佛疲惫的心沉沉地睡去了。
“笃笃笃。”几声轻而缓的敲门声响起,没等里面回应,耆童便自报家门道,“是我。”
木屋的门从里面打开了,里面靠窗的桌子前面坐了一个人,玄色衣衫,清冷俊美的脸上双目紧闭,手扶着额头撑在桌上,似乎很疲惫的样子。
“何事?”婴垣问道。
耆童走到他对面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下来,看着他说道:“半夏的事情我听英招说了一些,我是最了解她的,剩下的也猜个八九不离十。”
对面的人仍旧以手抚额,一言不发。
“给我吧。”耆童伸出手来。
“什么?”婴垣终于抬起头,看着耆童问道。
“让我带走她吧。”
“休想。”婴垣重新低下头,闭上了眼睛。
“咳!我没说不让她回来了,好歹我救过她一场,就让她去我那里陪我老头子住几天,这也不行?”耆童着急道。
对面的人这才动了动睫毛,似有所动。
“你让她知道的太突然了,她一时间接受不了也是正常,不如你把她给我,或许我老头子能和她说上两句。”耆童看着婴垣,收了一贯的不正经,他的脸上满是认真的表情。
“她体内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