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汤意味深长的瞥了眼斜后方的许章,刚好与许章的视线在空气中相撞,许章勾了勾嘴角垂下眼眸,微微侧身。
小声道,“李长使,您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禀告陛下?”
李庆原本就是没什么脑子的,再加上几乎一夜没睡,脑袋里更加不清楚,现在是一团浆糊。
许章的提醒让他的浆糊脑袋一热,虽然浆糊,却也是老臣,在分寸之间李庆偷偷抬头看了眼武帝。
武帝心情很好,负责婚礼的官吏效率很快,大婚在即,一切准备妥当。
“李长使也是为了陛下着想,可是此刻再不说,就再没有机会了。”许章长叹一口气,低语道。
李庆心里不服气,起初他只是不想霍家两个兄弟太得势,影响了他们李家的发展,在这次招婿中,李庆也是想尽办法将自家的子侄向上推,可惜资质有限,他也是服气霍光可以脱颖而出,只是心中却对霍光又增添了几分忌惮。
哥哥掌握兵权,弟弟坐拥一方,这是何等的可怕。
不仅仅李庆,其他内心持反对声音的人,心中恐怕也是有这几分忌惮。
李庆不信陛下就不会忌惮霍家兄弟,他把心一横,躬身走出,站在大殿中央。
“启禀陛下,微臣觉的郡主大婚太过草率,还有很多细节没有商榷。”李庆的话一出,大殿内瞬间一片寂静。
刚刚汇报完毕婚礼事宜的张祥坤愣了一下,眉心紧蹙。
张祥坤从来不参与到朝堂的结党争斗中,为人正直,对待他们的态度也是不巴结,不为伍,也不得罪。可是对于霍光他是欣赏的,霍光可以和荣安郡主完婚,原本就是美事一桩。
李庆对霍光的敌视,张祥坤在以前是见怪不怪的,从霍光随霍去病出征匈奴开始,党派的争夺就没有停止过,只是这次,已经不仅仅是与霍氏兄弟的对抗。
婚礼提前是荣安郡主本人申请的,而且已经得到皇上的恩准,至于细节,都是武帝亲自起草的,事无巨细,样样把关。李庆这句话不是在质疑负责婚礼的官员,这是在质疑武帝本人。
张祥坤向武帝躬身拱手,又侧目瞥了眼李庆,说道,“李长使何出此言?难道是在质疑此次陛下钦点的郡马人选?”
武帝不是在忍让,而是想听听李庆到底还能吐出什么象牙,所以才没有马上说话,但是表情已经很难看了。
荣安大婚在即,刘生也是跟着高兴,他的情绪只随着武帝的变化而变化,皇上是他唯一的依靠,皇上高兴,刘生就高兴,谁惹皇上不高兴,也就是惹他不高兴了。
他倒吸一口冷气,眉心紧锁注视着武帝的表情,他是距离皇上最近的人,也是最了解皇上的人,站的近,看的也清楚,感受更加真切。
武帝的每一次蹙眉,每一次发怒前的小动作,刘生的心里都跟着狠狠的揪一下,几步远的距离,笼罩着暴风雨前的低气压。刘生不由脊背一阵寒凉,心里恨李庆不知天高地厚,却也不能说什么,只能在武帝身侧,见机行事。
张汤嘴角微勾,扫了眼许章。
许章抿嘴,心领神会。
许章上前一步紧跟着说道,“李长使一项谨言慎行,今日说出此言一定另有隐情。”
“隐情?”张祥坤冷笑,“那许大人您倒是说说是什么隐情?”
许章一直将李庆当枪使,自然是不肯背李庆的锅的,这种话自己不能说,就要让李庆替他说出来,如果可以恶心到霍光自然是好,万一激怒了陛下,自己也可以全身而退。
“这”许章装出很为难的样子,一副有心帮忙又无力而为的目光投向了李庆,“李长使肯定有自己的理由,张大人为何不给李长使说话的机会呢?”
张祥坤顿时哽住,用力甩了下衣袖,不再理会许章。说来说去还变成自己不对了,人家要进谏,自己在中作梗不让说话?这什么道理。
他是个读书人,这种朝堂争辩的戏码自然是玩不赢老奸巨猾的许章,张祥坤退到了一旁,整个大殿便成了李庆一个人的表演。
许章任务完美结束也退回了自己的位置,还不忘扫一眼张汤。
武帝依然没有说话,这种愤然爆发前的沉默,似乎只有李庆还没有看出来,除了他所有人都提起精神,随时准备跪地谢罪。
也就是因为李庆有这样的特质,许章才会和他结为盟友,好操控,可利用。
李庆再无顾忌,“启禀陛下,微臣觉得霍光要求提前举办婚礼,一定有所企图,郡主乃金枝玉叶,心地单纯,经不起霍光的诱惑。他狼子野心如果真的去了北关怕是会要挟郡主,陛下就再也无法掌控了。”
别人不知道提前婚期是怎么回事,除了武帝,刘生,就是负责筹备婚礼的张祥坤知道,所以李庆言辞凿凿的质疑霍光的时候,别人可能还觉他略微有那么一丝道理,可是在武帝心里就是放屁。
张祥坤冷笑的摇了摇头,心里对李庆充满了鄙夷。
以为能说出什么了不得话,刘生原本还真是为霍光捏了一把汗,在他心里霍光是个好孩子配荣安也是登对,他相信霍光是不会有什么把柄在李庆手里的,但是如果李庆恶言相告,陛下万一真的信了谗言,刘生是准备在陛下平和以后替霍光说句话。
现在好了,李庆的级别根本就用不上自己出马。
武帝觉得既好气又好笑,他怎么会不知道,李庆此言是一批人的心思,从李庆嘴里说出来只是因为李庆够傻,被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