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风甚为认同,答道:“必然,温季清无需动用神策军,乱军也入不了城。大哥你看,从乱军攻打东、南两道城门不到一个时辰,叛乱就平息了,足见许多人还是忌惮温季清的,不敢轻举妄动。温季清之所以让大哥和几路藩镇带兵入京,就是想考验一番将领们的忠心,他自然是要有所防备的。就在我们入京前,温季清就已经秘密调动了凤翔、邠宁、泾源几镇的兵马,更不用说驻扎在京都周围的神策军,他们驻扎在城外就等着有人敢趁机叛乱。”
“如此看来,温季清是想借机铲除异己”,朱誉晟长吁一口气,感叹道,“今日我们也算得上是一次豪赌啊。”
“虽说是这样,可我们赌的还算有些把握”,楚云风说话却不像朱誉晟那般凝重,倒显得有些云淡风轻,感觉他们获得的胜利都是理所当然的一样,如此运筹帷幄,确实让人感到轻松自在,“如今皇权旁落,温季清和北司一党总揽朝政,天下各路藩镇无不都是一颗受人摆布的棋子,我们皆在棋局之中,纵观天下,还无一人能够斗倒温季清,翻盘做这盘棋局的主人。既然只能做一颗棋子,那我们就只能暂且忍气吞声,做一枚让人放心的棋子。我让大哥赌的仅仅是兖州,虽说有些冒险,可与魏恩霆之间,孰轻孰重,谁将成为弃子,温季清心里清楚的很,他绝对不会因小失大。温季清少了魏恩霆就如同沧海之中少了一粟,无足轻重,而我们要是没了魏恩霆这个绊脚石,那往后在汴州可就少了一大隐患。”
朱誉晟听得津津入味,不住的点头称是。
楚云风又道:“可泰宁、天平两镇就不一样了,他们自不量力,想抱着侥幸心理去清君侧,做掌棋之人,温季清岂能饶他。所以此二人是自寻死路,他们自己动动脑子也能想得到,各镇将领入京,而监军留守,只要有人让温季清抓住了把柄,那驻守监军就能顺势接管该镇军队。”
朱誉晟说道:“不错,眼下朝廷新封,像李师冉这样的人正等着表忠心的机会,两镇兵马可真是叛变的恰到时候啊。”
“李师冉野心勃勃,早就有侵吞泰宁四州的野心了,今日之后,泰宁、天平数州必成无主之地”,楚云风断定道。
朱誉晟不解的问道:“贤弟为何如此肯定,温季清难道不会派人去接管这四州吗?”
楚云风扁了扁嘴,冷哼道:“泰宁、天平、武宁、平卢等北方诸镇本就是割据自立最严重的地方,泰宁军、天平军不听朝廷号令多年,现在温季清除掉了泰宁总督和天平军统帅,即便是派人去接管泰宁军和天平军,也是于事无补的,天高皇帝远,他根本驾驭不了这些地方的官吏,更别说这几州附近都有强敌窥探,小弟料想李师冉只要一回到徐州,就会打这几州的主意。”
朱誉晟暗自神伤,落寞的轻叹了一口气,感慨道:“以前从未有过今日这般沮丧,只想着剿灭了南齐叛军,拿下汴、宋四州,有个立足之地,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可现在魏恩霆和黄振赫一死,愚兄这心里觉得空荡了许多。虽然有了汴、宋四州,却仍然觉得难以容身。”
“任重道远,大哥之所以会有这种想法,那是因为大哥心怀天下,懂得居安思危”,楚云风劝慰道。
朱誉晟坐于马匹之上,缓缓行之,仰天长叹道:“刚结束了一场杀伐,却又要卷入另一趟纷争,也不知这样动荡的日子何时是个尽头啊。”
“身逢乱世,哪有什么绝对的宁日可言,只要壮志不衰,徐徐图之,即便是我们这代人看不到太平盛世,几代人一起努力,终会迎来新的曙光”,楚云风经他这一番慨叹,心中也变得惆怅起来,卷起波澜阵阵,他何尝不希望中原早日大定。
......
次日,朝廷旨意颁发至各镇首领府上。魏恩霆被削夺爵位,定以谋反之罪,兖州军也被昭告为叛军,而他所提领的兖州则下诏给朱誉晟接管。泰宁、天平军伙同叛乱,近四万大军被一举歼灭,叛乱首领连同入京将领三十余人处以极刑,诛灭九族。
朱誉晟接过朝廷颁发的圣旨,自是欣喜,兖州如今不过两万守军,接管过来轻而易举,实在是捡了一个大大的便宜。
府上将领无不称贺道:“恭喜殿下又得一州。”
楚云风看着众人一脸悦色,本不想扫了大家的兴,可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兖州之地本该就属于殿下的,只不过是绕了个弯子,温季清果真是攻于心计之人,将魏恩霆这颗棋子的作用发挥到了极致。昨夜平乱,钜鹿王带兵镇压叛军,可是出了不少力气,兖州早年本是受泰宁军节度,后来因为叛乱,设兖海观察使单独治理,之后又被武宁军占据,直到林言叛乱才又重新割据一方,可李师冉早将其看作自己属地。东征之功温季清把首功给了李师冉,而昨夜平乱,温季清只赏赐了有功的众将领金银珠宝和爵禄,却将兖州划给了殿下,李师冉哪会甘心。”
“哼”,朱誉晟冷哼一声,“我与李师冉早晚有一战,本王不惧于他。”
楚云风抿了抿嘴,笑道:“看来殿下已经做好了准备同李师冉开战。”
“嗯”,朱誉晟点了点头,“贤弟,既然温季清将我推到了风口浪尖上,那我便随了她的心愿,与李师冉一争到底。”
“好”,楚云风看着他决心满满,十分欣慰,“殿下不光要做好同李师冉一争到底的准备,还要做好与河北、山东各镇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