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被血红色侵染。
被无尽的火光炸出空洞,人们哭嚎着,对这命运的不公,对自身成为牺牲品的现实,陷入绝望。
廖沉背对着“世界“,那灼伤人的温度即使被感官放大,他也不愿意回过头面对过去的一切。
边缘地区是联众国的防线,是无数边疆战士抛头颅洒热血的位置,常年饱受战火的侵害。有人的地方就有聚集之所,在这里安全的地区扭曲了本来的面貌,滋生出腐烂的交易和灵魂。
在那之中有一颗小小的,暂且和平的星球。与边远地区的其他星球相比勉强达到了温饱水平。算不上贫穷也算不上富裕的星球,其中人聚集最多的就是南城区。这里一直没有流民,也没有恐怖分子袭击,真正算得上是和平地区,不过那日子也就维持了几十年。
这里的人共享一个姓氏。人其实算不上多,南城区也就不到一千人,大家都互相认识。
那颗星球没有等待开拓的资源,只有几个零散的工厂,最多就是土地算的上肥沃,人民自给自足。
然后,某一天,这个小小的世界被铺天盖地的弹药轰炸了。
这里为什么会成为目标呢?不是政治中心,也不是资源丰富的地区,所有人直到灾难结束也不知道原因。也许只是因为它太小了……恐怖分子或者是流亡政府军能够轻易得手。像周围的星球一样,也许只是恐怖分子或是流民,星盗需要扩大自己的领地。
总而言之,那颗星球成为了目标。
如此不幸的故事,如同每一起不被人注意的事故一样,这里也陷入了死寂。人们只会感叹那就是不幸。理想国度以外的地方全然不存在。
白色纱裙的小女孩站在坍塌的砖瓦的另一侧看着他。
这是他第一次赶上“重生”。
重来一遍的次数数也数不清。被女孩子的声音呼唤,进入这里后就疲于逃命,又不断看着小女孩死去。然而不论是时间还是地点,边缘都是无限而存在边际,如同衔尾蛇。
这是廖沉从不知道多少次遇到小女孩的死亡之中总结出的“背景”,从还未死去的人们的交谈声与怒吼中得出零碎的信息,将这些细碎的拼图组成一块完整的图案,重复多少次之后记忆慢慢露出了它的真实面貌。
廖沉攥住自己的手臂,他知道自己为什么冷静不下来,也许是那火光令人发颤,也许是身处废墟之中的不适感无法消弭。
这里是一个被炸毁的咖啡馆,抛下炸弹之时里面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还未能避难的几位客人,都是一样的没有五官。廖沉猜测这和最初奥罗蕾卡的梦一般,无脸的居民是贝格蒙特的潜意识在心中的投射。烟尘弥漫的残骸中分不清
一路上,或者说轮回重生之中,廖沉看见的人都是如此模样——除了小女孩。
这次没有白雾的阻碍,廖沉能够清晰地看见她的面容和身体上奇怪的地方。
小女孩和廖沉是相反的方向,面对着残破的夕阳,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与一早上的白雾不同,这里被遮挡住的废墟在这一次显露了出来,既意味着廖沉更深一层地接触到了贝格蒙特的回忆,也意味着贝格蒙特的情况在迅速变糟。丧梦的患者虽然无法交流,但是监视他们生理状态的仪器能够告诉研究组的成员他们的梦的余量。按照正常的丧梦消耗速度(虽然比常人快上十到二十倍左右),廖沉在基地那一次造出的梦加上塑造的崭新的人格,丧梦患者理应能坚持到十月底。
也许是已经触及到了内心的碎片,就像去碰脆弱的已经碎裂的玻璃,不管怎样也只会加速它碎裂的程度,而不是将它还原。
廖沉深呼吸了几次,强迫自己忍受下来。轰炸,爆破,地雷,子弹,小女孩被杀死的画面已经在梦里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不论逃去哪里,那火光都是如影随形,将生命再度夺取。
从坠入梦境那一刻开始便陷入日不落的地狱中。
得想个办法才行……廖沉尝试冷静下来。这里和诺维莱的梦不一样,梦的主人至今还没有出现……
诺维莱那个时候是什么情况?廖沉搜索着记忆中沈昸后来的军训报告,明白写出诺维莱在某个时间点之后便完完全全变得不一样,那个时候的梦里呢?面容相似的姐妹一人在黑暗的水面上,另一人则抱着月亮沉眠于水下。难道是……人格的切换吗?
还是,必须保持“主人”意识上的沉眠?
廖沉想了想倾向于后一方。如果是人格的切换,小女孩即使受于梦中言语的限制,也不可能不讲清楚这件事。
再说,真正导致丧梦的节点是哪一处?如果被反复杀死这么多次,其中应该有一处是真实记忆的再现……
诺维莱那时是目睹姐姐死亡的瞬间,而在最初的梦中——廖沉努力地回忆着。
贝格蒙特是找寻着什么?
——妹妹?
这个词突然跳进了廖沉的脑海中。白天自我介绍的时候,那个并不存在的妹妹,贝格蒙特所说的年龄上也正好和面前的小女孩的外貌所符合。
这绝不是巧合,但……
过去的幻影融为一体,但究竟是哪些幻影?人一生遇到人生太多的人,大脑深藏的范围也太过广阔,无法测量。
他知道贝格蒙特丧梦大约是看到了自己亲人死去的时候,毕竟他看了那么多次的死亡瞬间,但另一方面,这些死法太多了,不同声音不同模样的人一度与小女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