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谦益住的地方倒是很有诗意,临近旁边的虞山,叫红豆山庄,马车停在山庄门口的小广场时候,已经有百多号钱家庄人口围在那里了,不过宋青书是若无其事的推开车门,猛地洗了一口乡下的尘土寒风,旋即精神抖擞的向后一伸手,扶着他的手,顾横波也是很贵妇的优雅跳下了车。
庄园门口倒是早已经洞开,看着里面的照壁假山,挎着顾横波,宋青书是愉悦的走了进去。
张溥已经死了,侯方域臭了名声被赶回了老家,陈子龙,方以智,冒辟疆,陈贞慧等人等人侵略性并不大,没了主要主心骨挑动,他们顶多在背后对自己发发牢骚,宋青书最不在乎的就是这点,还有吴应箕,夏允彝,龚鼎孳等人都在各地做官,宋青书奈何不了他们,同样他们也奈何不了宋青书。
还有吴昌时等一部分东林党还短暂的变成了“自己人”,整个江南,最后令宋青书感觉刺手的,只有这钱谦益一个了,虽然他也是在野,可他的门人学生却是遍布江南海北,淮河以北宋青书不在乎,可江南,他还能给自己找些麻烦,年节之前诅后一件事,宋青书要把钱谦益摆平。
也知道今个距离三个月期限快到了,似乎早就有准备,道路打扫的干干净净,一道上仆从指引到了正堂,红木的圆圈椅上,钱谦益也早就坐在那里恭候着,这么不到三个月时间,钱谦益看起来足足老了十岁多,脸上的皱纹密布了不知道多少,头发也是花白了大半,和三个月前和宋青书谈判那个东林领袖简直判若两人。
估计也是实在没有心情,一向讲究礼仪治天下的钱谦益连站起来迎接下也没有,就那么坐着看着宋青书两人进了他的会课堂,对此倒也不在意,随意在左边的椅子坐下,宋青书是先开了口,对着钱谦益温和的笑着抱了抱拳头。
“几日不见,钱老憔悴了不少啊!今日宋某得到些辽东高丽参,送来给钱老滋补一下,还望钱老不要推辞!”
“呵,宋大帅有心了!”
真叫鬼一般的笑容,钱谦益非常难看的笑了下,旋即无精打采的步入正题:“宋大帅亲临鄙庄,是为了那十万两的欠银而来的吧?”
“钱老好记性,宋某一介武夫,商贩,这儿就不和钱老多做客套了,不知道这银两,钱老准备了没有!”
“钱某无银。”
这年头怎么跟后世似的,欠钱的理直气壮,冷不丁忽然变成了愤怒的老青年,被钱谦益吼了一嗓子,宋青书倒是吓了一跳,不过旋即无奈的暗自摇摇头,也是,人家这么大岁数了,自己来把他最爱的女人给抢走,谁不生气?
不过倒是没把当天和钱谦益柳如是签的奴隶契约拿出来,宋青书反而又是温和的抱了抱拳头。
“钱老,关于这比债务,宋某还有一个提议,不知道钱老可否愿意?”
“哦?愿闻其详。”
这话终于引起了钱谦益些许兴致,看着他扬起的白眉毛,宋青书的笑容又是真挚了许多。
“钱老应该得知了,宋某在南面占了个大岛,圈了些地,宋某想送钱老一座庄子,并将钱老藏书副本相送,不知钱老意下如何?”
天下还有这般好事,欠钱的不还不说,债主还倒贴送一大堆好处,可是这话听的钱谦益却是沉默了,宋青书的条件很明显,您老就带着你你老小妾一边游山玩水去吧,政治这东西太危险,您老就别碰了!
历史上,钱谦益和柳如是的缠绵悱恻可是一段佳话,五十九岁的钱谦益甚至公然打破了当时禁忌,大张旗鼓的向仅仅二十三岁的柳如是下聘,甚至他们的婚船还遭到不少看不惯的书生石头抛击,顺治年间,钱谦益因为黄明反案被下狱,还是柳如是奔走求告,把他救了出来。
依这个看,宋青书几乎肯定钱谦益会答应,抛开一切功名浮云,一个男人连自己喜爱的女人都不能保住,还算什么男人。
可就在宋青书笑着打算掏出那张奴契撕毁的时候,老家伙却是重重的摇了摇头。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钱某多谢宋帅好意了,不过钱某还是舍不得这片山水,放不下这片江山,看不惯奸佞横行,宋帅,这儿钱某还要奉劝你一句,这江山,还是大明的江山,几百年了,远的如那刘六,刘七,唐赛儿,近的如五峰船主汪直,可都没有好下场!”
宋青书的笑容,顿时就僵硬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