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外的广场响起喧闹喜庆的鼓乐声,送嫁的队伍浩浩长长,前行的队伍站如游龙蜿蜒在御路上。
宫门大开,长宁坐在步辇上缓缓出宫。
她在大盛宝殿外登上的步辇不过是将她送到宫门外,真正要送嫁远行的是皇城门外那辆八骏马车。
马车之华贵富丽前所未有,引得整个长安城的百姓都赶来看热闹,好的位置早就挤得人山人海,百姓们都想一睹长宁公主风采。
你推我搡,若非有御林军沿道两边保护,早就冲到御路上来了。
城市的其他地方则安静许多。
在同御路隔了两条街的一间客栈里,掌柜的和小二都跑出去看热闹,楼上的某间客房悄悄打开一条缝隙。
“侯爷,人都走了。”杨德海合上门缝,转头道。
宋宜晟坐在床边圆凳上长出口气,又转头看向床上的春晓,问道:“她怎么办?”
杨德海稍显为难。
“她是公主的人,外头就是公主出嫁,我们把她送过去。”杨德海道,眉头却从未舒展。
在他眼里,长宁心狠手辣,昨夜都能见死不救,只怕春晓回去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原来她是公主……”宋宜晟想到昨夜的女子,唇角上扬。
杨德海反应过来宋宜晟口中的她是谁,点头道:“是,昨晚的人就是长宁公主。”
宋宜晟眼珠灵活地转动,杨德海正要开口问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若是陛下刀下留人,那为陛下效力的尹统领又为何抓他来要挟公主,就见宋宜晟眉一挑抢先问道:“你喜欢她?”
这个她,则是宋宜晟指尖所向,床上昏迷的春晓。
“当然不是。”杨德海矢口否认。
宋宜晟微微眯眼。
杨德海熟悉他的习惯顿时苦笑道:“侯爷就别取笑我了,我已经二十有五,这丫头也就十五,我怎么可能喜欢上她。”
“那你家中可有妻室?”宋宜晟歪头问道。
杨德海一怔。
这个动作是宋宜晟少时的习惯,配上他白嫩可爱的笑涡显得真挚纯良,但自从宋将军去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过宋宜晟这样纯真自然的样子。
“不说话就是没有咯?”
宋宜晟咂咂嘴,摸着下巴又挠了挠:“看来我以前对属下不怎么样嘛,都二十好几的人了,也没给你讨个媳妇,难为你还这么忠心。”
“侯爷言重了,”杨德海颇为尴尬。
宋宜晟睨了眼春晓:“那就讨她给你做媳妇好了,你救了她,就当她是以身相许吧。”
“不可!”杨德海拒绝的十分干脆。
“侯爷是忘记了一切才会这么说,我们与这个丫头有杀父灭族之仇——”
“那你还救她?可见是你杀了人家的父亲宗族。”
宋宜晟依旧聪敏,但很快反应过来,舔舔嘴唇眉头紧蹙地指着自己:“是我让你杀她父亲的?”
杨德海赶忙摇头:“不是,我们没有杀人,只是……”
“咳……”春晓轻咳,努力想掀开眼皮。
杨德海见状大步上前:“我们快走!”
“为什么要走?”宋宜晟不肯:“我救了她,就要让她知道我才是她的救命恩人。”
杨德海头疼:“侯爷的脾气真是一点儿也没变。”
宋宜晟咧嘴笑起来。
另一边春晓终于醒来捂着胸口伤处咳了两声,下意识道谢:“多谢二位英——”
春晓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宋宜晟还带着灿烂的笑容回头,在她眼里却是死而复生的狰狞恶鬼,笑出一口青白嗜血的獠牙。
“啊!”春晓尖叫,下意识缩到床里,惊恐的眼珠微凸血丝满布。
这也把宋宜晟吓了一跳,他嗖地跳到远处,喉结上下滚动用手指指着自己:“我长得也算俊秀,难道像鬼吗?”
他看向杨德海,却在杨德海脸上得到肯定的答案。
在春晓眼里,他可不就是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宋宜晟,宋宜晟,”春晓念着这个名字,无边的怨念从四肢百骸中涌出,初醒的恐惧顿时化为乌有,剩下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恨!
“宋宜晟!”春晓尖叫着扑来,双手成爪抓向宋宜晟的脖子。
宋宜晟连连倒退:“你身上有伤,我也不和小女子动手。”
“你还我爹命来!”春晓哪管那么多,就是见到宋宜晟的鬼她也要掐死他!
宋宜晟蹬蹬迈上客栈的椅子又跳上桌子,下一秒落到杨德海身后,一脸讥诮:“你怎么喜欢个疯女人?”
春晓的动作戛然而止,杨大哥三个字在她口中怯怯地吞了回去,化作一声质问:“杨德海,你还要助纣为虐,护着这个奸佞小人吗?”
杨德海义无反顾地扬起下巴:“我已经说过,侯爷也是受害者。而且他现在失忆,过去的事都已经不记得了。”
春晓气急冷笑:“失忆,失忆就不需要为从前付出代价吗?”
杨德海沉默。
“我杀了你全家,只要失个忆就不用血债血偿了吗?!”春晓恨声质问,小小的身体里仿佛蕴藏着极大的爆发力。
宋宜晟却听不过去走上前:“谁杀你全家了?”
“你!你陷害我父亲,让我全族没入官奴司死的死亡得亡,就是你!”
宋宜晟怔怔看向杨德海,杨德海表情隐忍:“事情的来龙去脉容我慢慢跟侯爷说清楚。”
“不必,”宋宜晟竖起一只手来,“我不用知道,也不想知道。”
春晓冷笑。
宋宜晟扬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