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兄们,保重——活着回来呀!”
看着这一张张甚至还没机会完全熟悉的脸,看着那些满是恐惧的脸上强挤出来的豪迈,曹群吸了吸鼻子,狠狠抱拳,转身快速离开,去往沙溪坝可还有不少路要赶。
永清支队的士兵们便也狠狠抱拳离开,每个人都鼻子发酸,想要落泪。
“你们也要活着回来!”
众多新兵们大叫道,心里暗暗有些后悔,刚刚怎么就不脸皮厚一点,跟他们换呢?虽然同样危险,可那边终归不是纯粹的炮灰,活下来的希望要大上许多。
可是,这最后的怯弱,被他们死死的压在了心底,如果死了,就再也不会有人知道。
如果横竖都有可能会死,他们宁愿死的壮烈一些,像个顶天立地的英雄,而不是一个怂包。
“弟兄们,都歇好了吗?”
石明宇目送曹群等人走远,看着身边的几个从木马县跟过来的民兵和指导员,他想起了最初自己刚刚参加川军独立团时的样子,仿佛就在昨天,似乎只是一眨眼,就到了自己独当一面的时候了。
他希望自己这次,不会像是当初那么丢人。
“准备好了!”
“走啊队长,咱们去跟小鬼子干——大不了一死!”
新兵们吼道,这样的等待让他们格外煎熬,他们只想快点开战,完成任务或者死去,那么,就真的不再需要害怕。
“出发,云峰口!”
石明宇低吼一声,率先冲了出去,新兵们发出阵阵狼嚎之声,快步跟上,冲往那让他们期待的,恐惧的战场。
与此同时,马云山李大有还有付清平等人,也率领着一支四五十人的队伍,在向着前方狂奔,他们的目标,是在沙溪坝之前的铁路沿线。
队伍汇合之后,经过商量之后,大家都觉得付清平说的很有道理,决定分出几十人来给他们带领,让他们伺机炸铁路,虽然在平原地带炸铁路,不但危险万分,而且就算铁路被破坏,也能很快被修好,但是大家依旧决定这么做!
毕竟,就算日军之工兵能耐滔天,修复被炸毁的铁路也需要时间,这边的日军多耽误一秒,中牟官渡一线的战场上所面临的压力,就会减轻一分。
在山林的边缘,所有人停了下来。
外边便是一望无际的黄河平原,那条铁路像是一条巨蛇一般的延伸到了远方,在铁路的沿线,不时有小股日军以及骑兵在荷枪实弹的巡逻,任何人一旦靠近铁路两侧百米之内,就立即会被射杀当场。
铁路的两旁,是连片的庄稼地,高高的禾苗在茁壮生长,偶尔有百姓做贼一样的照看田地,但是也只能在远离铁道的地方,否则就是死。
那些日军,可不管靠近的是侍弄庄稼的普通百姓还是真的别有用心之人,在他们的眼里,杀死一个支那人,和杀死一头猪一条狗,分别并不会很大。
马云山痛苦的坐在地上,腰间的纱布已经大片染红,明显是早上取出子弹的伤口再次崩裂了。
“马副官,你没事吧?”李大有关切的问。
“死不了!”
马云山咬牙道:“都准备好炸药包,以庄稼地为掩护靠近铁路,小队之间的距离尽量远一些,累死这帮狗.日.的!”
“放心吧,我们知道怎么做!”
付清平嘿嘿一笑,挥手带着几人抱着炸药包摸出山林,猫腰向着田地间的方向向前狂奔而去。
“不死的话,一起喝酒!”
李大有拍拍马云山的肩膀憨厚的笑道,露出满口黄牙,他的样子,根本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无论如何也不会有人会认为在日军来临之时,他会率先跳起来反抗。
像他这样的人,只要不真的给逼急了,应该会老老实实的种一辈子田才对。
“好,到时候不醉不归!”
马云山想着这些,点头,看着李大有率领对于冲出了山林,这才回头看着跟着自己的小队成员们,点头道:“我跑不动了,咱们占个便宜,就最近的铁路吧——害怕吗?”
几名支队成员便嘿嘿憨笑,明明很怕,却死也不肯承认。
“别怕,人死球朝天,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马云山笑道,然后率先钻了出去,将身子隐藏在田地的禾苗间,慢慢向着铁路靠近,支队成员们便小心跟上。
山野,寂静的像是时光停止了流转。
日头,在逐渐升高,逐渐的向着中午迈进。
“杀呀呀……”
中牟城下,在一波进攻发起了,枪声大作,抱着炸药包的士兵们不要命的往城头下冲,城墙脚下的日军暗堡在拼命的扫射,数不清的士兵们哀嚎着倒下。
城头下的大地已经被尸骸堆满,但是他们的牺牲也不是毫无价值的,城墙上已经布满了蛛网状的裂纹,虽然暂时还顽强的耸立着,可可以预见的是,只要再炸上那么几次,它迟早会倒塌。
岳王庙的阵地上,日军第十六军团再次卷土重来,攻势格外的凶猛,空中的战机更是不断俯冲扫射,明显这些日军也已经知道,中牟现在岌岌可危。
在黄杰的指挥下,阵地上已经缩小了防御范围,艰难的抵抗着,在无数的细小沟渠内,可以看到殷红粘稠的鲜血在不断的聚集,缓缓的流动着。
进攻的日军已经彻底的陷入了疯狂,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这些支那兵怎么可能挡住自己整个师团的进攻差不多一天一夜,而且让自己方面死伤惨重。
坚守阵地的第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