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迷雾催动风,带来时针转动之嗡鸣。
如果是无缘之人误入殊离山,只会见到眼前终年不散的迷雾。时间城凌驾在苦境之上,位于另外一处空间,殊离山只是其中一处入口。在这里,确实是天命所触及不到的地域,因为时间城主掌控世间时光,生灵成长亦是与时光流逝息息相关。
“你回来罗。”时隔多年,饮岁光使一如昨日,站在白雾之中伸手低垂了帽檐,蓝衣白衬,容貌少年:“城主已知来意,将人交吾罢!”
不用客套,直接给人。
除了从没有去过的天疆,时间城才更像是秦晓川应该回去的地方。他本就来自飘渺之外,不属于六时之中,与现在不知道在哪里逍遥的绮罗生一样,该是死神所找不到的人。
现在又多了一个。
饮岁很快就回来,手里抱着一个熟睡的小娃娃。小男孩脖子上的针已经被取下,闭着眼均匀呼吸,神情也不再是之前的木然,而是带有生机之祥和:“人交还给你,已无事了。”
小男孩仍旧是七八岁的模样,身上却被人裹上了一件白纱珍珠披风,看上去很像是时间城主身上的那一件。饮岁光使道:“这个孩子本不该如此成长,灵魂将在沉睡中与身躯同步。为以免后患,吾已在他体内植入了一枚增时计,会同步加速年龄之变化,直至情况稳定才会自动脱离。”
“出生在时间之外的人有两种,一种是与时长存,另外一种则是不再受到时间之庇护。”饮岁光使从帽檐下抬眼,看了眼秦晓川肩头白发:“这个孩子与你一样属于后者,所以城主才会额外赠送一些时间,给予其成长之机会,让他不必留下遗憾。而你也该谨记,不在时间控制下的每一点变化,都象征着你自身能量之缺失。小灵芝,若你死了,城主当真会命吾拿你来炖汤!”
好吓人的威胁。
秦晓川认真思考自己要不要表现害怕,然后无奈:“我知道了。”头发变白又不是他所愿意的,妖心缺失对妖来说本身后遗症就很大,没有逐渐消失身形就很不错了。
“时间一到,记得要将增时计送回。”饮岁光使重新拉下帽檐:“城主让吾问你,最光阴依然并无下落么?”那小子带着狗就跑了,失去一半的魄冠是无法再与时光同存,百年惩罚已过,也不知道老死了没有。
“有消息,我会再来。”
“嗯,那么吾的礼物呢?”
说好的旅游纪念品,各地山河水呢?
秦晓川抬头看一眼,反手丢出新的玻璃瓶。饮岁光使接在手里,觉得这水颜色很诡异,很是狐疑。
“上上次你带来了碧江的水藻,上一次是葬尸江臭烘烘的烂泥巴,这一次又是什么?”
玻璃瓶上贴着字条,饮岁眨眼:“万里江心?听起来还不错,可以拿来泡茶么?”
“对……万里江。”迷雾中已经消失了对面身影,远远则传来秦晓川轻松惬意的声音:“这是泡过魔魇尸体的,你可千万记得别入口啊!”
正好把瓶口打开凑近自己鼻子的饮岁光使手一抖,差点把水抖在了自己的脸上。泡过尸体的江水你拿来送人,人间有这么可怕?
回程又过一天半。
路上依旧很平静,没见到任何埋伏。仿佛暗处阴谋者已经放弃要针对他和忆秋年,转而将目标朝向其他。
在路上怀中的孩子一直沉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想起这小子的老爹悦兰芳目前藏在天坛避祸,秦晓川半途又拐去了天坛擎荷杯外,袖子一抖,妖剑化为一道绿芒,叮地一声穿透结界。
在花姬姬无花有所察觉,抬头的那一刹,铮然一声,长剑入土三分,笔直钉在擎荷杯前。石脑被吓了一大跳,不安挪动笨重的石头身体:“美人,是剑。这是谁扔过来的剑?”
花姬从擎荷杯上缓缓起身,低头轻嗅花束:“是一位朋友。”剑很熟悉,在入土的一刹那,她分明有听见四周花丛之欢欣之声,一簇簇花苞相继绽放,风吹过,扬起一片香尘。
“花开了!花开了!”石脑大为高兴。花姬爱花,鲜花绽放花姬一定会很开心。
“呵。”姬无花低头瞅了瞅一动不动装死的剑,轻声一笑,多日来因为被权妃强塞了一个人过来的不悦果然消失了不少:“石脑,花开了,你也高兴么?”
剑,是送来保护天坛的。
妖剑有灵,自然明白这位于擎荷杯上的女子是自家兄弟心系之人。也许妖剑比秦晓川更早明白这一点。
将剑扔出去保护花姬,路过的人顿时心情轻松。这下就更不用担心了幕后那个谁会针对姬无花下手,他怀里的那副代表死亡的画像还在呢!
脚步不停,秦晓川带人回到客栈。风凌韵仍然在,舒石公却已早早离开。他将怀里睡得一塌糊涂的臭小子塞进被子里,站在床边长长出了口气。好几天都过去了,风之痕和独孤遗恨的对决哪怕时间有持续一日一夜,现在也该已经结果分晓。秦晓川不免遗憾地想,一会儿自己还是要去寒月江边看一看的。
“这个孩子,你准备起什么名字?”风凌韵也一时颇觉畅快舒怀。她与忆秋年等人不同,不但没有后人,连个徒弟都没缘分。楼下暂替跑堂的二掌柜郭财临就算是活了许多年的女掌柜唯一在世的亲人,如今看来还可以再多一位。
风凌韵跃跃欲试,很想取名。秦晓川抢先一步:“悦小花。”
什么?!
“嗯。”救命恩人当场拍板,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