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月书斋的单于秋长老是个老书生了,每日头戴方巾,身披素袍,脚踩布靴,若再背个书篮,和即将远行千里进京赶考的贡生没什么区别。他并非魂术师,而是大衍的进士。
他总是翩翩然吟着诗引经据典,教书虽然极认真,但却也古板无比。
近日,老先生为了培养弟子雅趣,命子级弟子给自己的小屋取名,脊轩四人拍手一合计,就叫“翠竹轩”吧!
这小屋取了名,访客立马多了。
梅尹近日来时常在翠竹轩出没,一来是因为大伙渐渐熟悉了彼此,二来是因为这女孩好胜心强,见脊轩被圣手收徒,好奇圣手究竟看上脊轩哪一点。但和脊轩聊了几次后,她发现自己对书法的兴趣并不大。
梅尹串了几次门,即成了翠竹轩熟客。
她总大笑着跟耿迪畅聊书上读来的“人生”,什么人要喜欢山水,人要热爱花朵,马尾辫子从前甩到后,而耿迪至多算个会呼吸的听众。
脊轩也算是见识了梅尹平日的状态,而最让脊轩“无所适从”的是,她总是冷不丁的“啊哈哈”仰天大笑两声。
一次脊轩正伏案写字,梅尹找耿迪聊天,耿迪坐在椅子上,她围着椅子不停的转,认真背诵着于牧长老的名言,背着背着,猛然间“啊哈哈”仰头一声长笑,脊轩惊的一跳,手中的毛笔都折断了。自此以后,梅尹在屋中,脊轩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
梅尹的到访也并非纯粹的有害无益,在有些事情上,她就给出许多非常重要的线索,比如那本困扰脊轩的《九华天启录》。
这天脊轩又做了梦,梦里小兽嘟嘟变成一个吞天噬地的怪物,背着那神秘的月夕落霞宫急速飞逃,后面无数人追着伤害它,脊轩在梦里知道嘟嘟是被冤枉了,于是想极力保护它逃脱,奈何前路被一片巨大的彤云覆盖,彤云之下,黑暗万顷,脊轩从腰间摸出风声碑,呵了一口气,无量的光驱散照在云上,云层折射风声碑的光芒散落四野,在茫茫旷野上,秦梦瑞孤独的仰头站着,她张着嘴说些什么,脊轩能看清的她的眼泪……
梦醒后的脊轩自然没见到秦梦瑞,也找不到风声碑,见到的嘟嘟也是葫芦一般靠在枕边睡着的样子,疑惑与困扰又窜至脊轩心口,好容易等到天亮,他便蹿往文渊阁寻找答案。
但一直寻到下午一无所获,没有发现一本记载“天启入梦”蛛丝马迹的书,只好悻悻而归
林烛照见脊轩情绪低落,问起此事,脊轩提了几句。不料一旁的梅尹却冷不丁哈哈大笑两声,说:“这事怎么不早问我?”
脊轩见她胸有成竹的样子,一时不敢相信。
“到了卯级,便可以加入学院的各部,什么地格府……灵宝堂……雷霆部……丹壶部……神器部……宫商部……”梅尹歪着脖子慢吞吞的如数家珍。
“这样说下去太阳都下山了。”脊轩想起上次问于牧长老的经历,不得不打断她,“梅尹啊,我只想知道有没有‘天启部’!”
“没有!”梅尹面无表情道。
“没有?那你说这些做什么?”
“但是有个“升天部”!“
脊轩低头扶额。
“升天部是个好地方呀,这个部的所有成员都把自己读的书叫做‘天书‘,他们是一群嗜书如命的人,他们认为容百家之长,广览群书,便能‘平步登天’,所以全学院都叫他们‘升天部’,他们比启莲兽还清楚学院的什么书放在什么位置。”
“这么厉害,要怎么找到他们?”
“中那些彻夜不休的就是升天部的人,这些人才是胸藏什么……”
“胸藏瀚海!”
“对,胸藏瀚海!他们才是胸藏瀚海,学富五车的人呐,是人就应该不眠不休的学习啊!”梅尹认真的夸奖……
“咳、咳……”脊轩忙咳嗽打断梅尹的奇谈怪论,”文渊阁?我这些天一直在文渊阁晃悠,并未见过你说的那种嗜书如命的人啊!“
“有的,文渊阁十八亭后,渡过一片荷花湖,有几排屋子,那是做什么用的?就是用来读书的!你去那里找吧。“
脊轩见她说的笃定,心头也骤然亮起一道光。
“你将来也准备进这些部?”
“是啊,升天部这样‘旷世’的好部门,怎么能错过,我已经在努力了……”
……
脊轩渡过文渊阁的荷花湖,找到梅尹口中的那排小屋时,再次折服于学院建筑之精巧,推开屋门,会发现每间屋中的布景各有千秋。
有些屋中设有床榻,以供休息,床榻旁立着书桌,窗明几净。有的屋中挂着星辰图,地铺山水席,文案立在一侧墙上,笔墨卷轴飘在当空。还有些屋中的景致令人诧异,明明是晴天朗朗的白日,推开门却见到冷月横窗,一轮月下,残灯微微。
每排小屋中间,都栽花种柳,横陈菜畦。
直寻到尽头,脊轩才在一块偌大的瀑布石上见到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升天部!”,瀑布的水花激射在三个字上,有将字的光芒映入空中,阳光一照,瑞彩千条。
脊轩一眼望去,升天部的又异于先前所见,除了屋子的样式奇形怪状,还有五花八门的标记贴在门上。
脊轩不见有人在门外徘徊,只好逐个敲门探问。
第一间屋门开了,一个胖子紫青着双眼站在门边,脖子上挂着一根麻绳,绳子的一头拴在屋中的房梁上,脊轩顿时吓的魂飞天外,转头就跑。跑出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