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剑在手,安格斯忽然扑上前去,将一个头戴羊皮卡拉帕克的蛮人挟在左腋,手腕一翻,冰冷的黑色钢刃立时紧贴住对方的脖颈寒毛。
众蛮人立刻将他团团围起,各自大声吼叫着,安格斯这才看清眼前诸人,尤其是地上抱住马皮革囊的那个北方女人,他忍不住战栗了一下。
这是怎样一张脸孔啊,红黑色的长发下露出诺斯女人常见的那种突出颧骨,奶白的肤色,却长着一对细长的眼睛,一只明显瞎了,另一只瞳孔呈现酒色,如同鸟类一般不可捉摸。
斯就产生了一种奇特的感觉:
她认识我。
犬吠继续从马皮革囊里传出,安格斯觉得必须立刻结束这一切,他用眼睛示意,威胁着蠢蠢欲动的围攻者,却发现这些人身上有种熟悉的气质。
“这里发生了什么?”这时,一个说着希腊语的军官走上前来,“皇帝的士兵为什么在这里闹事?”
那群蛮人见此人身后侍卫甲兵甚盛,只得收起手中兵器,唯有安格斯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就是拉丁人的首领安格斯?”这个异族长相的帝国军官不顾一片狼藉的地面,步步逼近。
“是的,大人。”安格斯被对方的军人威严压制,只能松开长剑,胁下蛮子一个踉跄,跌翻在地。
“我是你的长官阿吉洛斯,我命令你立刻归营!”
“大人,这些人在……”
“这里的事情自有人处理,还是说,你想审判皇帝的瓦达瑞泰士兵?”
临走前,安格斯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北方女人,却见她正解开革囊,从里面放出一个男人和一条狗,那些瓦达瑞泰蛮子则在一旁盯着自己一行三人,眼中露出凶光,却无人阻止那个女人。
一进入军营,便有军仆替阿吉洛斯解下斜系的红色披肩和挂着弯刀和弓囊的革带,露出一套短袖的绿色毛氊衬里罩袍。
“如果不是情势紧急,我会先赏你几鞭!”阿吉洛斯看见安格斯背后的两人,脸色有些难看,“还有,这里不是奴隶该进来的地方。”
“他们都是我的侍从,大人。”
这个解释倒是挺合理,阿吉洛斯也了解北方人的习俗,没再追究下去。
“从今天起,你们必须像打仗一样训练,我没有时间等你的人,很快我就要去北方,你得随时准备接受调令,和军团会合,我希望到时候见到的是一队能打仗的士兵。”
“是,大人。”
“解散。”
出来后,安格斯没好气地朝吉利克吼了一声:“让他们立刻集合!”
接下来的日子里,安格斯的拉丁骑兵们和其他外籍士兵共同投入训练之中,有手持圆头杖的教导官和一个希腊记录员在旁边监督记录,安格斯的部下倒是不敢偷懒,他们不比土库尔人和瓦达瑞泰佣兵,使用弓箭非其所长,教导官安排的是密集的骑兵翼形队训练,安格斯与吉利克都身在其中,只有梅芙还在练习那种里海传来的弓箭,一不小心便被弓弦打伤了手臂。
“我们的长官是什么人?”闲聊时,安格斯用蹩脚的希腊语向一个“斯基泰”骑兵打听起上级的事情来。
“阿吉洛斯·卡拉察斯?佩切涅格人。”对方露出不屑的表情,这个库曼人显然对自己民族的宿敌没什么好感,“和那个北方的军区指挥一样,一个在多瑙河受洗的杂种。”
“可是,叛军不也是那群佩切涅格人么?”
“保加利亚人、瓦拉几人、佩切涅格人,还有土库尔人……”库曼人随口答道,“自然也有我们库曼人。那个阿吉洛斯的部落如今就在叛乱地区,这也不算什么,在南方,希腊人在杀希腊人,为什么佩切涅格人不能杀佩切涅格人呢?”
“原来如此。”安格斯喃喃自语道。
虽然知道皇帝准备出兵亚洲,但是西线的战事说不准什么时候又会爆发,西部军队的最高指挥安德里亚诺·科穆宁还是将东拼西凑起来的部队抽出部分派往保加利亚地区,又向迈森布里亚军区长官瓦拉泽特斯派出使者,让对方继续监视叛乱地区。
同时,从叛乱地区送来的俘虏首先接受了严格审查,其中那些摩尼派(保罗派及鲍格米勒派),无论男女老幼,皆被送到大赛马场,捆上行刑柱,在欢呼的赛车党面前付之一炬,接下来的数日,赛车道上到处都是飘扬的尸灰,比赛也因此暂停。
都城里的摩尼派也有许多偷偷到场送行,有些用白布偷偷包了骨灰回去,这桩惨事对教会和首都市民来说是一种讨好,但在这些巴西尔长老的跟随者心中,死去的都已经和天使在一起,燔祭引发的并非恶心和恐惧,反倒是加倍的狂热。
夏后,随着巴格达的塞尔柱苏丹援军加入,东线局势开始逆转,曾被突土施攻陷的安条克面对马利克沙的大军,不战而降,城中的基督徒们将苏丹看成自己的解放者迎入城内,而在安条克以西,许多幸存的亚美尼亚人又从山区进入奇里乞亚平原,不断袭击当地的土库曼入侵者。
布拉赫纳宫中,皇帝已经做好了战争准备,将军们聚集在御座前,对战事充满了信心,毕竟,阿列克修斯皇帝在即位前便有着战无不胜的名声,曾带着六千外籍佣兵击败过整个帝国最著名的战术家尼基弗鲁斯·布雷努斯的上万精锐边防军。
这次出兵将是诺曼战争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皇帝将亲自从首都出发,前往基齐洛斯,与君士坦丁·亨波托普洛斯将军的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