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青雯想到曾经,作为楚家的千金,再是不被看重,也要习得琴棋书画的,而她学的最好的便是琴。
只是入宫之后,她便很少弹了。琴要有人喜欢听,才有弹奏的意义。若是无人听,又弹着有什么意义呢?
如今想来,还真是太久太久没碰过琴了。
“谢太后娘娘赏赐。”
“你好好备着,端阳日,哀家想好好听你弹一曲。”
“是。”
很快颜青雯也就退了出去,太后揉揉额头,却是有些乏了。朱女官连忙扶了太后往内殿而去。
“娘娘怎么唯独对颜才人不同?”朱女官有些疑惑的问道,“莫非真是熙宁郡主提起过颜才人的缘故?”
“也不全是,哀家是真的看这孩子很有福气的模样。希望她真的很有夫妻,能为皇家添几个皇子公主。”太后含笑看着一边的石榴盆栽。
石榴花开满枝头,火一般的色泽,喜庆热烈。石榴多子,历来被富贵之家喜爱。
“娘娘看人自然是错不了的。能被娘娘看重,那便已是几世修来的福气了。只是皇后娘娘不是还巴巴的和娘娘说起,周才人家中历来多子?”
选秀才开始,皇后娘娘便来过慈宁宫,特地和太后娘娘说起。说是娘家有位表妹,家中历代多子多福。
太后也让人去查问过,周才人的母亲生了九个孩子,除了周才人一个是女孩外,其他八个都是儿子。
就连周才人上头叔叔伯伯家,也是男丁多,女儿少。可见皇后娘娘所言非虚。
而这也是当日周才人入选最大的缘故,子嗣便是如今太后娘娘最为看重的事了。
“她哪里还用哀家操心?”太后含笑说道。“皇后既然想让她入宫,便是有所安排的。皇后多年无子,她也不会坐以待毙,她这位表妹若真是多子多福的,她便也能有个儿子养在身边。
“按理说,顾氏一门出身贫寒,这样的外戚无疑是好的。可顾家却越发不安分,皇上也对他们太好了些。
“如此一来,倒是不能任由他们一直放肆下去了。哀家是希望皇上早些有几个皇子,可也不愿意眼看着顾家继续坐大。”
想到为了儿子的江山太平,即便她贵为太后,却也一直压着自己的娘家,嘱咐兄弟侄子们要安分守己,不可狂妄,惹出麻烦了。
外戚最大的倚仗便是宫里的人,可这样的倚仗是不长久的。若是得罪的人太多,早晚是要自食恶果的。
所以这么些年,娘家那边的人始终很安分,没给她惹出过什么大麻烦,她也一直很欣慰。
就连自家都要如此,一个小小顾家竟然敢在京城那般无法无天,岂有此理。
“太后娘娘的考量,不无道理。”朱女官点着头,很是认同。“若说起来,颜家历代都很有远见,家主都能很好的教管族人,才让颜氏一族历经多朝,几番风雨,却始终未动摇根基。”
都说富贵不过三代,很多高门豪族都在权力的争斗中落败,灰飞烟灭。真正能多朝屹立不倒的,是很少的,也可见其家主睿智。
而颜氏一族,一向都是睿智的。即便富贵盈门,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却也能做到低调不惹是非,免去了很多争锋。
“难怪总听人说,富贵迷人眼,尤其是那些乍然富贵的,眼皮子浅,不知道为长久计。可见真是如此的,顾家当真上不得台面,同颜家一比,什么都不是。”太后冷冷哂笑。
也就那些寻常富贵之家才真把顾家当回事,当成菩萨一般捧着。其实真正的豪贵,看着顾家满京城的张狂,不知道多少在讥讽呢!
“太后娘娘睿智,看得远,也看得清楚。”
“好了,别尽说这些好话了,哀家也乏了,要歇息一会儿。”
朱女官连忙为太后除了身上首饰,又伺候着换了寝衣,这才服侍太后躺下。
“只是颜姑娘好归好,奴婢却担心,皇上不喜欢。”朱女官低声说了一句。若是皇上看不上,那再好的姑娘,也不过尔尔,太后娘娘的苦心也要葬送。
太后也微微蹙眉,似乎也正有此担心。“也不知道这孩子是着了什么魔,眼里就只有一个顾娴。”
“救命之恩,到底是不同的。”朱女官感慨了一句。“人活在这世上,识得的人多,可真正在关键时候,连自身性命都不顾,肯那般护着自己的,又有几人呢!”
太后沉默了半晌,她也想起了多年前的事。唯一的儿子远去做了质子,自己日日担忧期盼。
可哪里能想到,先帝终于有了旨意能把孩子接回来,却给孩子带来了那么多的危险。沿途的重重追杀,那孩子险些就死在了半途。
若无人相助,怕是他们母子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更不要说有今日了。那个时候,对救了儿子的人,她是满心感激的。
还一直都在想,若是找到了人,一定要赠给高官厚禄,富贵荣华。救了儿子一命,给什么好处都是不过分的。
所以儿子欢喜的和她说起,那救命恩人找到了的时候,她也跟着欢喜。
只是岁月如流水,一去不回头。转眼多年过去,她对顾娴和顾家的感激,也渐渐被顾氏一门所作所为消磨殆尽。
人是要知恩图报,心怀感激,可施恩之人,也要懂得适可而止,不能一味的贪婪。
不懂知足,再大的恩德,都要尽的一天。
每每被顾家的人气到,她都是想到顾娴当年连命都不顾也要救自己的儿子,她才忍过来的。
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