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生意?我跟他有什么生意可谈?”徐耀宗很是不悦。
朝廷正五品的千户大人,居然有人跟他谈生意,分明是把他拉低到最低等的人群中去。
士农工商。
商人,再有钱,也是没有地位的。
“叫他进来吧!”徐夫人没有不满,让人去请沈越进来,旋即对徐耀宗道,“老爷,先听听他怎么说。您可得记住,沈大哥已经不在,昨日沈家人到来,咱们未设宴接风,已失礼数,沈越再不成器,现在也是沈家的顶梁柱,更是咱家三姑爷。”
说完之后,徐夫人起身,拉着依然低垂脑袋,眼珠子滴溜乱转的徐娇向后面走去,走的时候,还给了徐耀宗一个威胁的眼神。
“娘,我……”徐娇偷偷看了一眼愣神的父亲,拉着老娘的胳膊撒娇,想要留下。
“其他事情我都依你,现在不行!”徐夫人心中清楚,闺女留在花厅,传出去会让老爷难堪,“你爹现已是堂堂正五品千户,再如之前胡闹,他如何面对同僚?”
徐娇嘟着嘴,心中不满,也不敢再任性。
“娘,要不咱们在屏风后面听听那登徒子跟爹谈什么吧?”徐娇不死心。
沈越在风月场所瞎混,让徐娇愤怒不已,也仅仅是愤怒而已。
男人在风月场所鬼混,极其正常,就连她爹,也是经常跟同僚喝花酒。
昨晚观海卫镇,不是喝花酒干啥去了?
她是记挂着沈越出海的事情。
徐夫人见到闺女死活不走,苦笑着在她脑门上点了一下,“依你,你不能出去,也不能发声!”
“谢谢娘亲!”徐娇在母亲脸上亲了一口,高兴地跳了起来,随后母女两人躲在了花厅屏风后面。
沈越跟沈大主仆二人跟着徐府的门房进了花厅,徐耀宗大刺刺地坐在主位上,分毫起身的意思都是没有,黑着脸打量着进来的沈越。
论地位,他是官,沈越是民,见到一小民,官员自然没有起身迎接的道理。
论身份,他是长辈,沈越是晚辈,长辈更是没有迎接晚辈的道理。
沈越刚刚进房,眼睛还没适应房内有些昏暗的光线,自然也没看清楚千户大人长啥模样。
身后的沈大隐秘拉扯了一下他的衣角,纵然沈越百般不情愿,也不得不跪。
“小子拜见千户大人,恭喜大人高升。”沈越低着头,一脸扭曲地掀开长衫下摆,双膝着底,双手前伸,匍匐着向徐耀宗行了一个叩头大礼。
他身后的沈大,同样也是跟着行礼。
徐耀宗看着沈越,脸上阴沉,心中却是一愣,之前这小子见自己可没有这份态度。
对沈越不喜的心思,倒也淡了那么一丝丝,也仅仅是一丝丝。
“起来吧,在这边可还习惯?昨日你家搬迁至此,本该设宴接风洗尘,奈何公事繁忙……”徐耀宗板着脸对着沈越一副公事话的口吻说道。
沈越听到徐耀宗让起来,差点一弹就起来了,想着沈大的告诫,缓缓起身,站定之后低垂着脑袋,心中骂死了这该死的封建礼仪,口中却答:“感谢大人的照顾,家中宅子平时有老仆打扫,一应事务安置好就没有问题。”
“沈徐两家本是世交,我跟你父亲亲如兄弟,照顾本是理所当然。现在你有何打算?是先迎娶小女,还是……”徐耀宗听出了沈越话中的生分,压制着的火气腾地一下冒了起来。
老子就要看看你有多硬气。
“娘,您看我爹……”屏风后面的母女二人,哪里想到事情变化会如此?
还没有谈上几句,徐耀宗就问沈越是准备迎娶他三闺女还是怎么的,换成平常时候,自然没问题,现在沈家败落了,举家投靠徐家呢!
家都没有安定下来,未来的营生都没着落,如何娶亲?
沈越脸色不好看,低着头不说话,旁边的沈大则是踏前一步,拱手鞠躬行了一礼,然后才平静开口,“大人,我家这情况,上百口子人,都需要营生安置。现如今少爷跟贵府千金成亲,会辱没贵府千金。”
沈大的话,让徐耀宗怦然大怒,蒲扇大的巴掌重重地拍在旁边的黄花梨八仙桌上面,茶杯都被震得跳了起来。
“那你们来此是何意?难不成怪我徐府待客不周?”徐耀宗听到屏风后面有动静,压制着心中的怒火。
“你本身就没啥待客之道,咱们来了连杯茶都是没有!”沈越心中鄙视,口上万万不敢说出来。
“徐大人息怒。我们沈家虽然没落,倒也不是不懂礼节之家。感谢徐大人帮忙安置我们家不远离去的家丁以及下人……”沈大不卑不吭地回答。
沈家没落,来这边,也并非是投靠徐家,而是沈家在这边有宅子有田地!
“大人,小子来此,是听说大人高升,特意前来恭贺。”沈越也是有些不满这便宜老丈杆子。
要悔婚就悔了便是,非得拐弯抹角的。
他自己也是希望能够悔了这桩婚。
“哈哈!你特来恭贺,贺礼呢?”徐耀宗不满沈家这一主一仆的态度,你沈家都败落了,还强硬个啥?
要不是他出面,沈家连个囫囵个儿都落不下。
“大人,贺礼有些特别,现在并未带来,而且也无法带来……”沈越从容地说道,见到徐耀宗脸色变化,沈越依然不紧不慢地说道,“大人高升千户,需要打点的银两也会更多,同时,千户所的兵丁耗费也更大,朝廷九边军饷拖欠多年,东北局势糜烂,国内叛乱者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