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望天,成片的火烧云层层映满天空,华丽而壮观,很是养眼。见王智还是那副拘谨的样子,问道:“等了多久了?有何事?”
王智脸上的谄媚之色更浓了,低眉顺眼回道:“未等多久,万俟统领那边有信使传回战报,臣特来上禀大单于,只是怕打扰大单于休息,特在此等候!”
闻言,刘渊眼神一凝,微眯着眼看着王智,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这个王智,好像又回复到了汉官时候的状态,苦心钻营。
冷声斥道:“既有军情,为何不及时通知我!”
感受到刘渊语气中的严厉,王智心里咯噔一下,稍一思索,便意识到自己犯了刘渊的忌讳了。刘渊一向喜怒无常,又正值精力充沛的年纪,自己只知怕打扰他玩弄美人,却忽略了其对军国大事的重视。
聪明反被聪明误呀,王智心中感叹一声。动作不慢,刷地跪地拜倒:“臣有罪!”
轻瞥了王智一眼,冷哼一声,跨过其跪着的身子,留下一句话:“召集诸人,让信使于衙堂上汇报!”
倾听着刘渊远去的脚步声,王智身体佝偻了一下,深吐一口气,擦了擦额头并未留出的冷汗,迅速起身往外,召集刘渊随行大臣而去。
在这北方,昼夜温差大,随便披了件锦衿,内里还袒着胸口,刘渊一副浪荡子的模样。居堂上,仆固怀荌、王柔等人已然聚齐。
一侍卫亲军百夫长,立于堂中,百战归来,身上带着煞气,神情中有明显的风霜之色。
摊开羊皮纸,上面记录着万俟槿所汇报北征诸事。王柔等人,也盯着刘渊的表情,见其初时淡然,随后竟露出讶异之色,最后有些喜不自禁,也都好奇起来。
“好!”刘渊突然叫好,大笑两声:“我自料万俟槿与乌樾北去收获会不小,却也未想到他们会给我这么一个惊喜!”
“大单于,北征大军情况如何?”王柔问道。
“漠南草原,从此再无西部鲜卑了!”有些兴奋道一声,将羊皮传示诸人。王柔等人接过,一一浏览,也都面露喜色。
“给我好好讲讲!”看向百夫长,刘渊温和道。百夫长闻言,当即将大军北征所遇大小战事,事无巨细,详尽道来。重点,自然是击破拓跋鲜卑为首的鲜卑联军,这不世大功。
万俟槿北征大军,一路披靡杀伤西部鲜卑部众上几万,攻破联军之后,俘获部民七万余,牛羊马驼数不胜数,非大胜不足以形容。
不过这损失也不小,五千羯人只剩下三成多,汉骑损失过半,而一千侍卫军,活下来的不足三百。若不是有不少投诚的鲜卑人,只怕大胜之后,也不足以维持那数万部众稳定。
“如今万俟统领与乌樾大人正带着俘获的鲜卑人与牲畜驻扎于受降城周围,休养生息,顺便征服周边残留的一些部族,并清剿逃离的西部残军。”百夫长娓娓道来。
刘渊振奋的情绪终于平复下来,对候着的百夫长吩咐道:“你先下去休息吧!”
“大单于,万俟大人他们此战,虽然缴获颇丰,但太过行险,这损失是不是也太大了!尤其是侍卫亲军,您耗费重资,选拔了整个匈奴,方才成军五千,这……”王柔在下稍显犹豫叹道。
刘渊当即摆手止住,淡淡道:“我所建侍卫亲军,集我匈奴之菁华,可不是让其作摆设,当仪仗队的。正该接受最残酷的厮杀,完成最艰难的任务,成为我匈奴军基石,方能体现其价值!否则我何必倾力打造,区区损失,不足为道,再补充就是。”
听到刘渊有些淡漠甚至冷酷言语,王柔若有所思,对刘渊枭雄本性的认识又加深了一层。“臣明白了!”
王柔随即面露苦笑,自己貌似有些枉做小人了,方才的话若是传到万俟槿耳中,只怕就此得罪这个崛起的功勋大将了。
稍微思索了一会,刘渊缓缓道:“万俟槿那边,兵力匮乏,若是迁延些时日,只怕压制不住那么多鲜卑人,突生变故,必须地派军支援。”
手指轻敲桌案,考虑片刻,刘渊吩咐道:“让贺兰当阜领军三千北上支援,接手处理善后事宜,日后以受降城为中心,新立一部,贺兰当阜为部落大人,全权处理诸事,再派些匈奴贵族北上为邑长、千长。至于万俟槿与乌樾,让他们领军南归,将俘获鲜卑部众迁移一半至五原云中安置!”
“诺!”刘渊既已经下令,堂上众人坦然受命。
底下的几个臣子,对刘渊的处置也是表情各异。仆固怀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王智则面带喜色,五原地广人稀,如今又能增添不少部民,受其管理了。
至于王柔,眼中则露出一点异样,显然是对刘渊安排背后隐藏的东西有所察觉。
派出去的北征大军,汉骑、羯人,都不是匈奴嫡系力量,侍卫亲军也损失惨重,无力弹压。领军者又是万俟槿与乌樾,这二人,有些让刘渊不放心。当初对万俟槿的猜忌又在其脑海打转,还有乌樾,此次最初提议征西部鲜卑的也是他。
若是他们有甚异心,凭借着降服的那些鲜卑部民,足可自立,怕是会给自己造成不小的麻烦。也许只是自己多疑,但刘渊不得不防。至于迁移西部鲜卑部民南下,也不过分薄这些部众而已,虽让贺兰当阜主事其部,也不可放其力量过大,一切为了平衡。
或许是对贺兰当阜也生起了防备之心吧,之前挛鞮柘宇的背叛毕竟让他警醒,有些东西该处在其控制范围之内,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