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四年正月,今岁的春日气候似乎来得晚了些,并州大地上的积雪还未全部融化,即使开春了,依旧寒冷。
正月十五,上元佳节,这算是刘渊在大汉土地上过的第一个节日了。踏入汉境,移风易俗,这大汉最隆重的节日,不管其起源如何,这上元节,刘渊是打算好好过一次。
初入正月中旬,刘渊便传下诏令,晋阳士族百姓,俱可欢庆。十五月圆之夜,燃灯放灯,宵夜不禁,夜市不闭。
此令一下,倒在晋阳城数万人口中掀起了一阵波澜,这算是夏国统治晋阳来,刘渊第一道亲民政令了。
刚刚熬过寒冬,新的一岁带来新的希望,刘渊此举,倒也迎合民心。从十三日开始,晋阳城中的气氛便彻底活跃起来,那是种“过年”的气氛。
城中贵族、官员、世家、商贾,各家都是喜气洋洋,每家都热闹地紧,仆人清理府前,粉刷朱门,大肆置办过节物料。普通黔首,不似高门大户那般“铺张浪费”,却也准备着新衣,将家中最好的吃食拿出来。
家家准备纸灯,有聪明者多制作了些,拿到市里去售卖,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投入那个精力去制造花灯,很快被抢购了个空。稍有家资的人便会主动购买,引得不少百姓效仿以赚些银钱,短时间内晋阳城涌起了一波花灯“热市”,刘渊,这算变相地刺激了一番消费。
夏王府中,自然亦是张灯结彩,张让忙里忙外,支使着宦者、宫娥,为刘渊过个上元节做准备。
十五夜里,刘渊率领两夫人、三子、阖城官员将领,奉上太一牢,于府中祭祀天神泰一。虽然对什么太一神并未有多少感触,更无什么敬畏之说,但既然有这心了,戏也要做全了。
经过繁杂的祭祀礼仪流程,按旧例,祭祀太一神,当自昏至明,但刘渊可没这份耐心,做做样子,已然足够。
是夜,刘渊于王府夜宴群臣,蔡琰、万年在侧,甄氏母女则以其身份,还没有资格参与此等宴席。
酒过三巡,晋阳城中已经热闹起来,以往宵禁的时分,如今放宽了限制,就如囚犯有了放风的机会,没有一家一户闭门安歇,都外出活动。
醒了醒酒,刘渊带领蔡琰与万年出府游玩。甄氏母女进王府后,蔡琰对刘渊态度冷淡了许多,刘渊心情愉悦,也不与之计较,这上元佳节,就当带她散散心。
整座城池灯火通明,最热闹莫过于如昼之东市了,人声之鼎沸,隔着数里外,也能清晰地听见。
身着常服,在比肩继踵的外围转了两圈,处处花灯挂起,行人欢欣游玩,热闹非凡。难得见此“盛景”,确实令人流连忘返。
原想再往深处走一遭,拗不过隆頡,他是强硬地不让刘渊去那混乱之地,不确定风险太大了,很是用心地尽着自己的职责。
稍微思考一番,刘渊也觉不妥,果然放弃,带人绕市向东。
晋阳东城上,火把明亮,女墙上也挂了不少花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士卒林立,值此佳节,对城池的守卫依旧未有放松。独孤盛负责城防,看起来并未有掉以轻心。
在这东城,能听到背后的热闹,十五之夜,月亮确实圆润异常,皎洁的月光洒落大地,照在城外的晋水中。
城外,晋水河畔,动静也不小,零零散散地有两三千人沿着河畔,往河中放着河灯。此刻,已经成了规模,眺望过去,星星点点的河灯,灯光闪烁,漂浮于水上,接续不断,向南漂去,看起来颇为绚丽。
“真美啊!”蔡琰一脸陶醉之色,于幼龄之时便随蔡邕被刘渊强留在美稷。长于草原,对许多事物都只能从书中,从蔡邕嘴里得知。如今亲眼见到这种美好的情景,自是有些愉悦。
“此景,臣妾也是许久没有见到过了!”旁边的万年情绪似乎不是很高,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感伤之意,似乎回忆起居汉宫之时的上元盛景。
刘渊闻声,眉头轻皱一下,对蔡琰道:“昭姬,若有心,孤允你二人出城,亦去放放河灯,许许今岁之愿!”
“谢大王!”闻言一喜,当即提起裙角,与恢复过来的万年,小步步下城楼,往城外而去。
“隆頡,你亲自带人护卫两位夫人!”
城楼之上,只留下刘渊一人抬头望月,身前身后了,热闹依旧,只是这喧嚣的繁华之下,有多少百姓是真心臣服于他?这是个未知数。
受凉风一吹,刘渊清醒了许多,对身边侍卫吩咐道:“将常林唤来!”
“大王,唤臣何事!”过了好一会儿,常林快步奔上城来,喘几口气,额头有丝细汗,对刘渊拜道。
“城中可还安宁?”刘渊问道。
上元夜市不禁,这治安问题可就大了,在这样的日子里,不免有些宵小之徒蹦达出来。
“启禀大王,城内确实有些流氓地痞,趁机抢劫盗窃,臣命城中衙差及时抓捕弹压倒也未起波澜。外加独孤将军,遣巡防军严密巡视各处,一切倒还安定!”常林恭声禀道。
“城中万家灯火,木料易燃,需防止走水之事。各个衙署、府库,更需要留人把守,严加防范,以免为宵小之辈所趁!此夜,便辛苦你了!有问题可寻丘林厥与独孤盛解决!”刘渊嘱咐道。
“臣明白!”
对常林的能力,刘渊还是相信地,挥挥手:“忙你的事去吧!”
“诺!”常林再一礼,缓缓退后几步,随即转身离去。维持此夜城中的安定和谐,他常林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