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须卜赤弇守备长安,刘渊在侍卫军的护卫下,踏上了北归美稷的旅程。拿下长安已有一岁半之久,苦心经营,刘夏对关中的统治算是稳定下来了,胡民南迁,提上了日程。
迁都之事,兰稚那边是把控不住的,这等大事还得他亲自推进。在河套,在漠南,有诸多的贵族对南迁呈抵触状,虽然不敢明目张胆地反对,但在兰稚动员准备之时,以诸事拖延。
这些人,都是在刘渊的改革大潮中利益受损之辈,随着汉化的深化,紧跟着刘渊步伐的,自然或益处颇多。
如兰氏、须卜氏、乌氏、贺兰、丘林、仆固等等,这些都是如今胡夏最顶层的勋贵家族。他们已经渐渐从草原部落氏族,向着大汉的世家豪门不断进化,这也是刘渊乐意见到的。
如万俟槿,呼揭奴隶出身,如今俨然已经成为新万俟氏族的建立者,而之前在匈奴中不算小的万俟氏则在刘渊高歌猛进的改革浪潮中日渐消亡。
能紧跟着刘渊脚步前进的,毕竟是少数,更多的是反对,抵触,各种不适应。这样大势之下,原本的匈奴体系早被打碎得淋漓尽致,原本活跃的匈奴诸部氏族,着实消亡了不少。对刘渊来说,这些固守“匈奴传统”的人,就该被历史淘汰,并不值得同情。
刘渊的汉化过程,实则就是一个胡夏内部矛盾不断积攒的过程。早期之时,面对刘渊的一意孤行,锐意改革,上下不服者,敢于直接起兵反抗。
在刘渊即为单于,统治匈奴的前期,未尝有一岁未有叛逆动乱,都被其强势镇压。骨头硬,反抗最激烈的被刘渊族灭之后,剩下的再有不甘,也不敢硬顶了。只敢在不可阻挡汉化趋势中,暗自固守着他们的“传统”,坚定着他们的“信念”。
对于这批人,刘渊虽然行压制之举,却也未再施过激的手段,毕竟早期的内耗之中,整体国力有所衰减。彼时北方有鲜卑需要征服,刘渊穷尽国力征服鲜卑诸部,其后立国称王建制。紧接着大汉局势剧变,注意力又被集中到南边,对那些“保守派”也就放松了压制。
随着这数年以来,刘渊南征,调动了大批军力南入汉境,在北边,彼辈势力竟有抬头之象。虽然人在南边,但对北方事刘渊从不敢放松,那毕竟是他的根基,若在大汉待不住,刘渊还存着北撤的打算。
派内卫暗探严密监控北方,但终究鞭长莫及,刘渊实难分心他顾。这么长时间下来,“顽固分子”有些猖獗,互相串联,而刘渊的南迁之议,再次引起彼辈反弹。
一路经上郡入西河,北归美稷,耗费了十来日时间,已然开春。一路考虑着美稷事,刘渊心情不是很好。
南征逾两年,再归王都,刘渊心生慨叹。美稷还是那座屹立于河套的塞上雄城,且愈加繁华热闹,王柔的治政不错。
一场规模不小的迎驾仪式,向王都上下宣告,你们的大王回来了!攻占大汉旧都而还,对上下民心士气的提升,端是不小。此次是刘渊离开美稷最久的一次了,上下民众欢迎很“热情”,事实证明,刘渊对美稷的影响依旧。
入得宫室,思君许久的后宫美人们早翘首以盼,不过最先扑入刘渊怀中的,还是大公主刘纾。
“父王!”甜甜的呼唤声响在耳边,酥在心底,刘渊表情上露出些怜爱之意。
一把将刘纾抱起,两年未见,小姑娘长高了许多,出落得越发精致,眉宇间有其母卞氏的神韵。
“纾儿长大了,也重了,孤都有些抱不动了!”刘渊调笑道。
小姑娘自然不依,洁面上露出娇嗔之色,在刘渊怀中扭动几下。过了这么久,刘纾对刘渊依旧那般依恋,两手搂住刘渊脖子,挂在刘渊身上,轻嗅着父亲身上的味道,低喃道:“父王,纾儿想你了......”
“咳咳!”在侧的王后刘芷轻咳了两声,提醒着父女俩。
转眼望去,刘渊的后宫子嗣俱在,小二十号人。原在襁褓中的幼子刘珣,已能蹒跚行步,大睁着眼睛,望着刘渊,这个陌生的男人。兰妧深望着刘渊,眼中满是热切,该是许久未加滋润,明显很饥渴。
“都散了吧!”刘渊大手一挥,一路北归,车马劳顿,也无心多说什么。
“迁都之事,筹备得如何了?”唤来兰稚与王柔,刘渊直接问道,他此刻就对此事上心。
“回大王,王城各衙署都已动员完毕,只等您诏命一下,便可起行。臣预南下分三批,第一批为南迁部民,第二为宫室众人与诸大臣亲属,其三为阖城官署机构!”王柔拱手应道。
刘渊点了点头,兰、王二人,准备到这个地步,能省他不少事,他此来,正可为南迁保驾护航。
“南迁户民状态如何?可曾愿意南下?”想了想刘渊问道。
王柔心中苦笑,美稷周边夏国百姓,不论胡汉,在本地最晚者也待了十数年了,早习惯之。刘渊一声令下,强制迁徙,背土离乡,怎么会心甘情愿。
“南征将士家属,第一批五万余人,已然准备好南去。能与兄弟子侄团聚,百姓们欣然欲往!”王柔只能这么道来。
闻言,沉吟许久,刘渊声音有些冷:“那些贵族呢?”这才是他最关心的。
刘渊语气森寒,令下方二人身形一颤,兰稚与王柔对视一眼,屈身禀道:“大部分贵族爵臣还是愿意随大王南迁的,只有少数人见识浅陋,不明大王之宏图大志。其辈不欲离开故土,愿请命为大王守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