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变了!”张修望着东边出神,听着隐隐约约传来的欢呼声喃喃道,脸上满是颓丧之色。身边的从事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得附和道:“确实,匈奴又换单于,自是大变!”
张修看了从事一眼,知晓其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转头远眺,只能模糊地见到黑夜中的几丝火光。匈奴还是那个匈奴,只是换了单于,便是有了另外一种气质,给人巨大的压力。匈奴这头饿狼,终要露出其獠牙了,张修心有预感。
“雒阳那边的消息不妙吧!”张修语气中有些不确定道。从事叹了口气,忧虑答道:“天使已经在路上,陛下以使君擅自参与匈奴变乱,致使单于呼征死,引起匈奴不稳,下诏将使君槛车而还,下狱!”
张修闻言呵呵一笑,突然朝着夜空长啸一声,瘫坐在地。冷冷道:“看着吧,不似羌渠的温和,稽娄渊当上单于,大汉北疆从此不宁也!”说这话好似是在为自己支持羌渠找个借口,将自己对呼征的抱负心理彻底忽略。从事默然,也望着远方,哀叹沉默。
清晨,稽娄渊睁开双眼的一刹那,便见到一道散发着成熟风韵的妇人坐在自己胡床角,正是妫媶,耐心地在清理自己的发梢。宿醉的感觉当真难受,忍不住呻吟一声,妫媶见状连忙扶起稽娄渊,令人端来热汤。
靠着圆枕,手轻抚着妫媶肚子:“你有身孕在身,为何不回帐歇息?”妫媶一脸愁绪:“奴家有些不好面对都仇了,这些日子以来,这孩子对我也疏远了许多。”
稽娄渊手顿了顿,而后继续摸了摸,淡然道:“无妨,父死子继,这是我匈奴的传统,他一时接受不了很正常。日子久了,他会习惯的,毕竟他还年幼,有的是时间慢慢熟悉。”
“但愿吧!”妫媶轻叹,突然问道:“等孩子出世了,和都仇如何称呼?”稽娄渊亲了妫媶一口哈哈一笑:“自然是随本单于了,叫都仇王叔。至于你们母子三人,若有想法,可私下互称!”
妫媶轻拍了拍稽娄渊,一下子抓住他的手,带着乞求:“大单于,我恐怕都仇对你不满,日后他若是犯下什么大错,还请你绕过他!”
稽娄渊闻言呵呵一笑,安慰道:“放心,本单于会包容他的!”妫媶闻言,展颜一笑,盈盈告退。
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妫媶丰腴的背影,稽娄渊面上的笑容凝固了,轻笑一声:“这个女人……是要给都仇求一张免死金牌吗?”面色一冷,若真有那么一天,他是绝对不会手软了。况且,稽娄渊是不会给都仇犯错的机会的,除非,他自己找死!
到兰妧帐中转转,问帐外侍女:“阏氏呢?”侍女跪地禀道:“阏氏刚睡醒,正在洗漱装扮。”嘘了一声,稽娄渊悄然掀开帐帘幕入内,兰妧正坐在铜镜前在两名仆侍的伺候下打扮。
一眼便见到的稽娄渊,兰妧喜笑颜开,转身行礼:“拜见大单于!”扶起兰妧,看着孕育着自自己嫡系后代的肚子,稽娄渊感慨道:“也不知孩子出生时,本单于在不在!”
……
单于王帐,稽娄渊满脸严肃,坐北朝南,稍有地位的匈奴贵族都整齐地挤在帐中。帐门大开,一直有人站着队延伸至帐外,看来这单于大帐还是有些偏小了,看着满满的帐内空间,稽娄渊心中暗道。
聚集着如此多的匈奴贵族,这是匈奴多年未有过之大议,就如汉庭的大朝一般,虽然比起雄伟壮丽雒阳的议政大殿,匈奴的单于帐就如穷乡僻壤的茅屋一般寒酸。
所有人恭敬地等待稽娄渊训话,清了清嗓子,稽娄渊沉声道:“诸位,今日议事,本单于也不啰嗦,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休屠各部落之事,本单于决定,三日之后,起大军三万,北击屠各,将其重新纳入王庭掌控!”
话音刚落,底下便产生一阵嗡嗡的窃窃私议声,交头接耳。各个神色不一,惊讶,忧虑,豁然,振奋乃至跃跃欲试者,数不胜数。过了许久,稽娄渊方才道:“本单于已经下定决心,只是通知各位做好准备,勿做他言。”见到有面露反对者欲开口,稽娄渊立刻开口止住。
“屠各自休屠王时代起,便与我挛鞮氏离心,与王庭若即若离,时有反复。这些年经过不断发展,已经是部民十数万,控弦壮士数万的大部落。如此强大的一支力量,怎能让其一直游离于我王庭体系之外,句柟此人野心勃勃,前番便有颠覆王庭的举动,所幸为本单于看破阻止。若是任由其如此发展下去,迟早会成为我匈奴身体的一颗毒瘤,对王庭造成巨大威胁!”稽娄渊缓缓解释道。
“诸位,大单于之言有理,我等万不能再放任屠各诸部继续逍遥下去,否则迟早会成为我匈奴腹心之患。北征屠各,我丘林氏支持,愿派遣勇士听任大单于调遣!”自稽娄渊登位后,丘林老族长便如一个脑残粉一般,对稽娄渊大加支持,看来是将宝彻底压在稽娄渊身上了。
丘林氏这一代没有出色的人才,老族长如此为稽娄渊卖力,也是希望日后稽娄渊能够庇护一番,以免丘林部落大幅度衰弱。见丘林氏在前支持,又被柘宇、赤弇等人盯着,诸多贵族也都争先恐后地发言表决心,无人敢出言阻止。
乌樾只是简单地道了声“乌氏同意”,且愿意亲率部落勇士随征,让稽娄渊忍不住高看其一眼。其余重返王庭的部族也都大表赞同,就两个字,支持。当然,不支持也无法,丝毫动摇不了稽娄渊的决定,还可能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