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懿这边,回到兹氏之后,第二日便领着三万步骑往西北边的离石而去。对于臧旻之言,张懿是听进去了的,只是深受君命,感到莫大的压力,心中迫切地想要击破匈奴平乱。
当然,对匈奴的小视与立功心切也是促使他急切出击。臧旻之言犹然在耳,还是小心点吧,张懿暗暗叮嘱自己。不过转头望着身后的三万大军,又安心不少,如此雄壮之师,区区匈奴,怎能抵挡。
“文优,张刺史与臧太守传讯,让吾提兵背上,共击匈奴。你怎么看,我军将如何行事?”蒲子城,董卓收起来信,问身旁的李儒道。
正值壮年的董卓,相貌粗犷,浑身上下行伍之风浓烈,一举一动之间,压迫感十足,极有威势。
接过董卓手中书信,李儒快速浏览了一遍,捏着短须沉思了一会儿,抬头望向董卓,双眼明亮。缓缓道:“张刺史此举太过急躁,也太小看匈奴人了。三路齐进,看似兵势汹汹,然行军之际,无法及时沟通传讯,稍有不谐,便易给匈奴各个击破的机会。倒是臧太守,老成之言,字里行间,提醒之意跃然纸上。”
“天子诏命已下,不论如何,吾也得领军北上,否则这抗命之罪可担待不起!”董卓眼中闪过不屑:“传令三军收拾,克日起行。”
李儒拱手称诺:“不过我军还得小心,离石周边丘壑纵横,地形复杂,需得防备敌骑袭击!”董卓点了点头,一副我自省得的模样。
光和三年八月初,破匈奴中郎将、并州刺史起太远、上党、河东汉军七万人,分三路进攻活动于离石的匈奴叛军。几乎被稽娄渊清空的西河郡南部,立刻呈现出一片大战来临前的飘摇之势。
离石周围,稽娄渊领着大军安稳驻扎于此,经过这段时间的强制迁移,整个西河南部的汉民几乎被清理一空,迁移至更北的圜水附近安置。圜阴、圜阳两个小邑已然被稽娄渊攻下。
此时活动于离石周边的匈奴大军,可不止臧旻探得的不足三万人,悄悄地从美稷又抽调了一万余骑,稽娄渊此时可用之军足有四万,端是一支可观的军事力量。
千旗万骑,席卷西河,稽娄渊初时也未预料到西河的抵抗如此薄弱,一下子勾起了更大的野心,仅仅西河已经无法满足他的野心了。东边富庶的太原,则成为了他的下一个目标。
若说离石乃西河一郡之菁华,那太原则聚整个并州之毓秀。悄悄地调集重兵,以待汉军动作。当雒阳以张懿为破匈奴中郎将的消息传来后,稽娄渊脑海下意识地闪过“有机会”。张懿,一书生尔,无甚将才,派其领军,正是给自己机会。
若是汉庭以臧旻为帅,就算是董卓,稽娄渊也会生起忌惮之心。张懿,收起消息,哂笑不已。派斥候严密监视三地汉军动向,随时准备应对汉军动作。
张懿领军,出兹氏,一日间便扎入吕梁山脉中麓。稽娄渊问讯没有多少犹豫,率军南下,驻中阳县周边。“三路汉军动作如何?”扎好营寨,稽娄渊升帐议军。
贺兰当阜面容严肃,三路汉军之众,也让他感到了极大的压力,沉声禀道:“兹氏出发的张懿军已经深入吕梁腹地,东边臧旻的太原军以及南边董卓的河东军也一齐出动,只是两军比较谨慎,戒备森严。”
手指轻敲帅案,稽娄渊猛然抬头下令:“当阜,你对南边熟悉,与你五千人,给我将董卓军挡在通天山南;万俟槿,你带两千骑,将东北方向的臧旻军牵制在山脉之中!”转头看向帐中唯一的汉将:“王德,你与万俟槿一起去!”几人赶紧抱拳领命。
“其余将士由本单于亲自统领,既然‘破匈奴中郎将’如此急于立功,我们便迎上去,给他个惊喜!”稽娄渊淡淡道,语气中含着说不出的冷意。帐内终将齐声称诺!
吕梁山麓中段,一条小道上,上百匈奴骑兵颠颠簸奔驰,后边追逐着数百汉军步卒。只是山道难行,速度加不起来,反倒不如汉军轻装徒步。不时有骑士掉马,被后边追击的汉军斩杀。
“嗤”的一声,利箭破体,一匈奴骑卒胸前透出染血箭镞,不敢倒下。见到手下勇士又倒一个,回头望向慢慢越来越近的汉军,眼中狠色一闪,当即下令回击。调转马头朝追击的汉军冲去,两方人马很快纠缠在一起,刀劈剑刺,利刃入肉。
刀铁相击,双方士卒的惨叫声在幽静的山道中显得特别清晰,惊起一阵野鸟乱飞。发起狠的匈奴人,战力强大,追击的汉军也都是张懿麾下的精锐之士,竟也被百多匈奴人打得节节败退。
然匈奴人少,后力不足,不到一刻钟的激战,在汉军消耗下,只剩下十余人被压缩在一隘口。双方激战不久,但战场却异常残酷,鲜血乱溅一片,旁边的厚石、山壁上满是刀剑痕迹。
剩余的匈奴人即使被围着,也无投降之意,在百夫长的带领下,恶狠狠盯着周边汉卒,双手紧握着武器,只等继续交战。“杀!”望着冥顽不灵的匈奴胡族,汉军军侯冷声命令道。周围可是倒下了不少汉军士卒,这帮匈奴蛮夷,竟让自己损失这么多儿郎,简直该死。
没有废话,百夫长挥刀朝最近的汉卒砍去,刀光剑影,一番拼杀,只剩下四五匈奴人还能站着。汉人军侯正欲命人结果了他们,侧面又猛然窜出上百匈奴骑兵,朝汉军冲来。
军侯见状,狠狠吼道:“先解决这几个!”来援的匈奴骑士,是稽娄渊的侍卫亲军,在难行的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