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要不你和老妈商量一下,提前下岗创业算了?”
回到家中,望着狭窄的房间,刘子一突然开口问道。粮食局的生产现在已经陷入了半停滞的状态,尤其是他们这样的普通工人,每天上班也没有太多的事情可做。而两人加起来还不到一千块钱的工资,已经很难满足家里两个孩子的负担了。
刘父眉头皱起,虽然还不到40,但是瘦高的身躯也看出了些微的佝偻,这不是因为他有驼背的毛病,而是常年的弯腰劳作,让他的肩膀承受了太多的压力。
“这件事情我再考虑考虑吧?”刘父说道,如果刘子一还是那样一个懵懂的半大小子,父亲是不会和他说起这个话题的,但是这些日子刘子一的改变,尤其是给他们这个家,乃至整个家族带来的变化,让他已经无法将自己的儿子看做一个普通的少年了。可是,自己现在毕竟是吃公家饭,“铁饭碗”的传统观念不是一时之间可以丢弃的。
“爸,下一季度的下岗名单应该要公布了吧?”刘子一说道,“您是熟练工,也许还能再呆一段时间,可是您别忘了,主动下岗,可以额外领取一笔补助款。还有,镇里的主题公园建设能够进行的话,您和老妈何不如回乡创业,那机会可不比在单位上耗着要强?”
刘父仔细思索着儿子的话,心里头实际上也有些意动,不过向来做事谨慎小心的一家之主,他顾及的东西,可不比刘子一这个重生者,能够认准一个正确的方向,义无反顾地去做。“我再想想吧,至少也要看主题公园是否真得能够建起来再说吧,现在搬迁的事情不是还没有谈妥吗?”
“好吧!”刘子一有些无奈,虽然他的心里有些急切,不过对于父母他并不想逼得太急。毕竟自己作为儿子,他们的尊严和威信需要维护。可主题公园一旦正式动工,无论如何,他也是要让父母参与其中的。
“行,这个问题我们之后再谈!今天高兴,等会我去趟菜市,给你和你母亲做顿大餐。”刘父眉开眼笑,好像放下了心中的一个重担。自己孩子的出息,才是他一辈子最大的希望。
望着父亲高大瘦削的身影,刘子一心生无限的感慨。上一辈子,父母为了他们这个家操持了一辈子,下岗、创业、外出打工……他们的身影在他成长的记忆之中总是忙忙碌碌,没有一刻停歇。如今,他只想让他们轻松一些,再轻松一些,他很想告诉他们自己已经能够将家庭的责任一肩挑下,他们不必再操劳了。但,他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操之过急。
“慢一点也好!”刘子一在心中说道,“就让我先跨出去一步,你们为我遮风挡雨那么多年,现在也让我为你们走好前进的每一步吧!”
……
刘子一父子的谈话告一段落,与此同时,距离他们不远的万安镇上,也有一对父子开始了他们的谈话。
“老爸,这回您儿子没有拖您后腿吧!您交给我的任务我完成的怎么样?”
新塘江边的一栋二层小楼,这里是镇长江云的家,此时他正在和自己的儿子江枫正在交谈着。
江枫脸上带着得意的表情,平时在父亲严厉的要求下,他可从没有太多表现的机会。
“别骄傲!”江云并没有附和自己儿子的意思。
江云今年已经四十多岁,早年因为敢打敢拼,做生意赚了一些钱,也许和江南地区老一代的传统有关,加上这个时候的山城还不是物欲横流的年代,人们看中的并不是个人的财富,而是社会的名望和地位。于是,人到中年之后,江云便有了从政的打算。而且,为此他很是努力,镇长也干得兢兢业业。这一次,主题公园的建设,他更是为此四处奔走,甚至不顾家中老父的劝阻,连祖坟也准备带头迁移。
“从小辈们身上入手,这点也是刘家那位少年告诉你的吧?”江云说道。
江枫讪讪一笑,不过声音却稍微提高了一些道:“子一小弟是给了我一些建议,但是具体的事情可都是我自己想的,比如,这青年培训班的事情,那些考不上高中的年轻人,如果在我们主题公园建成后,培训成服务人员,不是为好多家庭都解决了一个大大的负担吗?难道还要让他们跟他们父辈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或者北上南下打工?又苦又累,又要和家人分离。为了劝导那些家长和年轻人,我可没少磨破嘴皮子。”他到底年轻,还有些不服气。
江云看到儿子意气风发的样子,虽然嘴上说自己的儿子比不上别人家的孩子,但是心中其实已经有了很大的欣慰:“嗯,还行吧!这次的事情你干的不错!”
“干得不错!”这四个字从自己的父亲口中说出已经是破天荒了,所以江枫脸上立马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对父亲这样的回复已经非常满意了。
实际上,江云对江枫的表现还是比较认可的,那些不愿接受改变的家庭,不就是担心未知的未来吗?但是他们要的未来是什么?症结就在他们的后辈上。土地房屋那是他们留给下一代的财富,但是这样的财富在地少人稠的山城,已经出现巨大的危机。这方土地,能够养活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吗?如果还是墨守成规,到时候他们确实能够留下土地和房屋,但是这些不动产却无法成为真正的财富。经历过后世那一座座“鬼城”的刘子一,自然明白,没有改革,这人杰地灵的宝地,即将面临着所有小城市和落后乡镇的悲剧,年轻人离乡背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