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闻歌只觉得呼吸一窒,命门便已被掐在了人家掌中。
“韩都尉,手下留情。”顾轻涯的从容不迫终于被撕裂,脸色惊变,仓皇叫道。
“闻歌!”云懋也是忘了怕,促声喊道。
就是叶空蝉和曲未浓师兄妹俩也是面色微变。
韩铮的目光轻轻从几人身上掠过,转而挪回闻歌脸上,嘴角轻轻勾起,“那日,便是你从我身上偷走了铜铃吧?他们让我手下留情,可就凭这一点,我就是不留情了,那又如何?”
这一句话,轻飘飘,闻歌脸上倒是没有现出什么惧色,但顾轻涯却是忙道,“韩都尉!那日,我们私自拿了你的铜铃,是我们不对,可我们已经物归原主,还请你大人大量,原谅一回。闻歌说话没有轻重,但她只是心直口快,并无坏心,还请你莫要与她计较。”顾轻涯说着,竟是卸下了骄傲,朝着韩铮躬身深拜。
闻歌见状,却是面色大变,“顾五,你不要拜他!我又没有说错,他本来就是个恩将仇报之人。是我们错看了他!他从前,为了护得袭阳关的百姓,可惜不惜一切代价,可是如今,却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就草菅人命,如今的韩铮,已不是从前的韩铮了,你与他,哪里讲得通道理?”
黑金色的双瞳迎视着韩铮血红的眼,无惧无畏。
她是无惧无畏了,却是听得叶空蝉与曲未浓对望了一眼,心想,这闻歌,平日里看着挺精明一个人,今日是怎么了?莫不是疯了?
云懋更是听得心中惊骇不已,若说方才小五是故意惹怒韩铮,闻歌此时无疑是在找死了,她的小命如今可就攥在人家的手里呢!
反倒是顾轻涯,起初是有些乱了方寸,如今,见闻歌这般,他反而沉静了下来,恢复了往日的镇定自若,沉默着,若有所思望着闻歌。
韩铮一双血红的眼死死盯着闻歌,后者毫无畏惧地回视于他,片刻之后,韩铮突然诘笑了两声,“还真有不怕死的。”
“你当初被围困在松陵城的时候,可曾怕过死?”闻歌又是反唇相讥。
韩铮的笑声一止,血红的双瞳中腾起黑雾,锁在闻歌喉间的手又是一紧。
“闻歌!”云懋又是惊唤了一声,叶空蝉和曲未浓手中的法器已经在掌中隐现,唯独顾轻涯,本来就要迈出的步子却在那一刻,急急刹住,而只是捂着闷疼的胸口,死死盯在那一处,眼中风起云涌,却终究在俄顷间,便归于一片沉寂。
叶空蝉轻轻瞥了一眼顾轻涯,皱眉,若有所思。
而韩铮却是盯着在他掌下,因为被钳制侧呼吸,面容终于不复平静,抬手拼命拉扯他手的闻歌,嘴角勾起一丝冷凛的笑痕,“我不知道,那些事情你是从何得知,可是,你太自以为是了。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我再问一遍,你……”他略略顿了顿话锋,然后,目光冷凛地一一从神色各异的其他人身上掠过,“还有你们,最好老实跟我说,阿冉……究竟在何处?”
“你现在知道问了?”闻歌勉强在他的掌下还能呼吸,却是半点儿示弱的姿态也无,反倒是嘲弄地勾起唇角,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可曾去她坟前走过?若是去过,哪怕一回,你会到现在才知道,她根本未曾入土为安?”
韩铮显见是被闻歌话中的深意所震慑,原本紧锁在她喉间,只需再加一点,就能轻易掐断闻歌喉咙的手掌,不经意松开了一些。
紧绷着心弦看着这儿的几人都是轻轻松了一口气,心中仍是惊疑,难不成,这激将法竟是奏效了?
韩铮脸色复杂,一双血瞳怀疑地望向闻歌,“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闻歌别唇,“韩都尉这般聪明之人,难道竟没有听明白么?好!那我便再讲明白一些!阿冉的尸骨早在你死之前,就被人从土里刨了出来,为的,便是有个万一的时候,用来钳制你。你可知,她被人施以禁灵之术,魂魄不全,被困在松陵原上,四十年之久?她只怕日日夜夜盼着你去救她,可是你呢?却从不曾到她坟前去看过一眼,哪怕是一回。你这时装出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样给谁看?这么多年,你都不去看她,为什么?是忘了,还是根本就不敢去?”
韩铮脚步趔趄了一下,血红双瞳中的杀气有一瞬间的崩裂,但显然,他终究是听明白了闻歌话中之语,锁在闻歌喉间的手掌,又是松开了些许。
就在众人以为,他终于被闻歌的反其道而行之打败,不会再下杀手的时候,他血瞳却是一厉,原本已经松开了许多的手掌又重新紧锁在了她喉间,不!比刚才更紧!从闻歌一瞬间痛苦扭曲的脸容,便可得知。
“即便如此,那也不是你们郇山弟子所为吗?萧旭真是卑鄙,算计活人且不说,就连一个已死之人,他也不肯放过,我现在便是杀了你,让你祭奠这松陵数十万冤魂,那又如何?”
提到萧旭的名字,叶空蝉与曲未浓皆是一怔,两人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惊疑的眼神。
云懋却是忙道,“韩都尉,你误会了,闻歌她不是郇山弟子。”显见,这一位,与郇山剑派结怨颇深,若是因此,闻歌丧命,那未免太冤枉了。
韩铮却仍然不为所动,也不知,究竟有没有将云懋的话听在耳中,就算听见了,也未必相信罢了。
“韩都尉!”沉默了良久,顾轻涯终于是开了口,“韩都尉堂堂男儿,难道当真要做忘恩负义之人?”
“你们口口声声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