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懋起初听说答应了这雪妖什么条件时,还皱起眉忧虑了片刻,再听到后面时,这才舒展了眉宇,“只要不有违道义,倒是算不得什么大事。”
“你们答应便好。”顾轻涯几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背负在身后,握成拳头的一只手,悄悄松了开来。
云懋都没有意见,闻歌自然更不可能有意见了。
转而望向法阵之中,那只雪妖大抵是知道逃出生天无望,这会儿便是失了精气神,萎顿于地,眉眼低垂在那儿。
闻歌上上下下打量她,虽然说,她变成自己的样子,让闻歌很有些不爽,但却不得不承认,她这幻化之术已臻化境,就连闻歌乍一看去时,亦要恍惚,真是不知顾轻涯当时是怎么认出来的。不过……
“难怪你这些年害死了不少人,却没有惹人怀疑。原来,是你擅长幻化之术,只怕都是幻化成了那人的妻子,再与之亲热,这才没有露出破绽。”
闻歌他们起初就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死的,大多都是已经成了亲的成年男子,而许多未曾成亲的,反倒逃过了一劫,原来,这当中还有这么一个关节。
那雪妖勾起唇角,笑,恢复了她淡如琉璃,几近透明的眸色,眸中一闪而没一缕嘲弄。
那缕笑痕未能逃过闻歌的眼睛,她不由皱眉不悦道,“你什么意思啊?”
“我只是想说……这世间总有些人自以为是得很,喜欢将自己的猜测当成真相,自命不凡。”那雪妖低低笑道。
“你……”闻歌怒了,她一个阶下之囚,得意什么?
“算了,闻歌!”顾轻涯从身后轻轻拉住了她,“正事要紧。”
闻歌倒是听他的话,虽然心里还是不快活,但好歹只是哼了一声,没有再开口。
顾轻涯又扭头对法阵内的雪妖道,“雪姬,你也少说两句。别忘了,你如今困在法阵之中,生死皆由我们说了算。”这话里,不无威胁,那雪妖面上闪过一丝挣扎,但终究还是乖乖闭了嘴。
“雪姬?”闻歌关心的侧重点却在这里,“才多大点儿工夫,你居然就跟人家熟悉到互报家门了?”这话里不无嘲讽与怀疑。
“一个名字而已。”顾轻涯语调淡淡,没有半分的波动,目光忽转,落在雪姬身上,不再赘言,直切主题道,“这些年的所谓疫症,不用说,都是你的手笔了。只是不知,十年前的那场疫症,却与你相不相干?”
雪姬皱了皱眉,似是没有料到这几个人居然是冲着十年前的事来了,心里不由觉得奇怪,这几个人按说要是抓她只为替天行道,她还能够想得通些,但他们却问的是十年前的事情。而且,有言在先,她若对他们所问之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那他们会考虑放了她。这便说明十年前的事对于他们而言,至关重要,可是为了什么?
眼前这几人,看上去都很是年轻,莫不是都是当年那场疫症的幸存者?
心中种种思虑闪过,但雪姬在顾轻涯面前却是不敢有半点儿造次,被他盯着,便是一点儿也不敢耽搁地忙回道,“我需要人的精气来修炼,所以,是偶尔会吸食人的精气,但十年前那场疫症,可是两个村子都举村覆灭,男女老少不拘,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胃口。”
“这都一连死了几个了?你还偶尔呢?”闻歌从鼻间哼了一声。
雪姬扭过头,没有理她。
顾轻涯蹙眉沉凝了片刻,“你的意思是,十年前,确实是疫症?”
雪姬点了点头。
她这一点头,却是将闻歌他们几人的心都一路点到了谷底。他们本来以为,找到了与十年前李崇明和月下娉婷相关的线索,却是没有想到,到头来,还是白忙了一场么?
“她说的这些对我们一点儿用处也没有。既然无用,她手上又有这么多条人命,我们不若收了她,也算为民除害了。”闻歌便是咬牙道,本来满心的希望,瞬间便被掐灭了,闻歌急需一个地方发泄,雪姬很不幸的,便被选中了。
“你们……你们言而无信。”本来就因为她的话之后,这几人骤然沉凝了脸色,而不安着的雪姬听了这话更是脸色惨白,惶急间便是张嘴喊道。
闻歌却是冷哼道,“我们言而无信了?你不要忘了,我们答应你的事,可是有条件的。是你对我们要查的事尽数告知,可是,你的话对我们半点儿用处也没有。”
这下,雪姬急了,转头往顾轻涯望去,语带哀求,“顾公子……”
这一声,还真是叫得凄婉哀怨,闻歌哼了一声,扭头看向顾轻涯,倒要看看,他要作何反应。
顾轻涯略一拧眉,沉吟了片刻,抬手轻拍了一下闻歌的手背,“闻歌,稍安勿躁。咱们这不是还没有问清楚么?”
闻歌却是被气得笑了,“怎么就没有问清楚了?十年前的那场疫症确实为真,不是她的手笔,那还需要问什么?难不成问她,她认不认识李崇明,有用吗?”闻歌语调里不无嘲讽,她就不明白了,顾五这是怎么了?一只雪妖,他要这样护着?
“李崇明?”雪姬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音调间充满了惊疑,“你们……居然是为他来的?”
顾轻涯与闻歌登时脸色一变,包括云懋,都是回头惊望向雪姬。
最后,是顾轻涯眯起眼问道,“你认识李崇明?”
雪姬脸上的表情登时变得异常复杂,那双浅淡到几近透明的眼睛里流露出悲与怨交加的情绪,“怎么不认得?我落到如今这般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