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正月初六这一日,秦宅院门大开,车来轿往,热闹非凡。
庞家的轿子已经盈了门,知府太太下了轿,前来迎接她的倒是一张陌生的面孔,知府太太打量了一眼,见这妇人三十岁的样子穿了身青色的缎子棉比甲,倒是一张生面孔。不过倒看着很是干净利落,一看就是训练有素。
心道秦家又添了新人?
知府太太来秦家也不知多少回了,熟门熟路,根本不需要人的引领。
她来到了这边的花厅,却见今天的客人格外的多,暗道秦勉在江陵这一两年经营得不错,只怕结交了不少的世家望族,将周边的势力都拉拢得差不多了。看样子距离起事应该不远了,庞家早就是这条船上的人了,只希望上天保佑秦勉能得势,将来能保庞家的富贵。
知府太太这样想着已经到了花厅上,却见锦书正坐在那上首,穿了身宝蓝色织金团花褙子,梳着随云髻,戴着南珠头面,脂粉薄施,倒一副贵气端庄的样子。
那锦书正和一个老人家说着什么,那老夫人满头银丝,精神气色却很不错。
锦书见知府太太进来了,忙起身笑迎道:“庞太太好,新春纳福。”
知府太太也含笑着与锦书还了一礼说:“妹妹新春纳福。”
回头锦书就将庞家太太引荐给了外祖母:“姥姥,这位是知府太太。往日里她对我们家多有帮助。”
夏老夫人略欠了身子含笑道:“知府太太好。”
知府太太忙回了礼,心道要是这老太太知道她家老爷曾经拘禁过锦书两口子,这会子肯定对她笑不起来。
“老人家高寿啊,看着气色真不错。”
夏老夫人笑答:“再有两年就八十了,不行了,老得都快要走不动了,”
“八十,哎哟,您老人家不说,小辈们还以为您刚过花甲之年。看上去保养得真好,一点也不像快八十的人了。”知府太太惯会看人说话,几句话奉承得夏老夫人倒十分的欢喜。
锦书也跟着陪笑。家里唱戏,夏老夫人精神也不错,还帮锦书招呼来客。知府太太的位置正好与陆夫人的位置挨在一处,席间陆夫人低声和知府太太说:“秦娘子的姥姥的庆王府里的福喜郡主。可别失了礼数。”
“是位郡主?哎哟,怪不得那通身的气派和寻常的老太太就不一样,一看就充满了贵气,我等到那个年龄只怕已经看不得了。”
“是啊,不过我听人说这位郡主年轻时可吃了不少的苦,这一辈子也挺不容易的。”
两人都无心看戏,私下里叽叽咕咕的说着小话。
锦书忙着与客人们周旋,久了便觉得有些头晕。中途偷了个闲便出来了。刚出了这边的院子,就看见尹宝芝带着金秋正在树下玩耍。
锦书上前道:“七嫂怎么不过去看戏?”
尹宝芝见是锦书忙回头和她说:“金秋缠得紧,他又坐不住,要我陪他玩一会儿。”
锦书忙道:“七嫂也太辛苦了。”
姑嫂俩说了一阵话,锦书便回了自己的宴息室,她坐下来喝了一杯水,兀自按了按太阳穴。
“太太,您累了要不躺一会儿?”
“哪能呢,那边还有不少的客人在等着,我不过是偷闲出来歇歇,怎么能将客人扔在一旁不管。”锦书还是闭了眼睛假寐了片刻。
“太太,夏家七郎君找您。”
才刚闭上眼睛没多久,半夏就走来在锦书耳边回了话。
锦书立马就醒过来了,头发衣服都一丝不乱。她忙揭了帘子走了出来,正好见夏凉已经大步过来了。
“七哥!”锦书立定之后给了夏凉一个大大的笑容。
“晏清约了我说谈话,结果扭头又不知上哪里去了。陆家那位长公子要拉着我喝酒,我给逃了。想在程妹妹这里讨杯茶喝。”
锦书笑道:“我知道七哥酒量不错的,今天怎么却要逃。”
夏凉也如实道:“我和不熟的人喝不起来。”
这边锦书让人给夏凉上了茶。
“这里没有七哥爱喝的茶,只有些本地出的粗茶,七哥将就喝吧。等到今年新茶出来了我再送七哥一罐好茶叶。”
“我这人没那么多的讲究。”夏凉揭了茶盖,却见那汤色碧绿,片片茶叶都竖立了起来,浅饮了一口,滋味没有他常喝的那般醇厚,但余味回甘,也算得上上品了。
“这茶就不错。”
“七哥若是喜欢,我让他们装一罐给七哥送过去。”
两人就茶叶的事说了起来,竟然还扯到了小时候的事,夏凉笑道:“小时候你嘴也挺挑的。只吃素芳居的点心,换了别家的你立马就能尝出来,然后就不吃了。”
“小时候是被姥姥给惯出来的,现在我什么都能吃,早就不挑了。”
夏凉笑道:“是啊,大了也就学会妥协了。初九去豫章你不和我们一道去?”
“不了,元哥儿还小,不适宜走那么逄嫖掖劳了就行。”
兄妹俩相谈甚欢,时不时的有笑声传出来。过了一会儿,连翘匆匆走来说:“太太,那边正找你。”
锦书也不敢再坐,只好和夏凉道:“七哥,我还得去应酬,你自己慢慢喝。”
夏凉也不好独自留下来,便与锦书一道走了出来。
兄妹俩一道出了院门,正好见尹宝芝牵着金秋走了来,尹宝芝见夏凉眉眼含笑,看锦书的时候目光又格外的温柔,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夏凉蹲下身来去抱儿子,金秋见了他却还是有些,夏凉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