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向前走了,李文秀也没打算继续收马沓子,这个点不会有人过来。
刘金兰帮着儿子把装马沓子的大红盆抬进屋子里,就到灶屋准备晚饭。
一直折腾到晚上7点钟饭菜都端上桌的时候,李日和才拖着一脸看不明白的表情回来了。
一进屋就猛地往嘴里灌了一瓢水。
“干啥去了?这是谁家缺你水喝。”
钱借到手了,刘金兰的心情还是不错的,不过嘴里说出来的话总是不那么中听。
李日和也早就习惯了,眼不见耳不闻。
边上二丫头嚷嚷着要吃饭,李文秀实在是被她吵得没辙了,伸手就从大衣橱的顶格子里拿了两根麻花对付她。
还没等二丫头塞到嘴里就被刘金兰拣着话骂了两句。
“就你能,别给她吃,这马上要吃饭了还吃麻花,前世修来的!”
“不吃就不吃!”
撇了撇嘴,小丫头一脸的不高兴,手上的麻花也不要了,直接就给扔到了桌子上。
李文秀嘿嘿笑了两声,拿起麻花自个儿先咬了一口,还别说,将近十几年没吃这个东西,味道还不错。
嘎嘣脆,除了有些崩牙口,挺香的。
“你吃不吃,不吃我可全吃了?”
没等他说完,二丫头就扑上来黏在他身上把麻花给抢了过去,兄妹两腻歪了好一会儿,看到刘金兰端着菜盆子从灶屋里出来这才消停。
把筷子递给他老子,本着吃饭时不说话的优良传统,李文秀生生把到嘴边的话憋了下去。
但是刘金兰可顾不上这许多规矩,嘴里嘎嘣着萝卜干还不忘念叨。
“我说金枝今天下午是怎么了?来坐一会儿说话怪里怪气的,不是他家向前又在外面弄什么事了吧?”
哎呦我的亲娘诶!
还有什么事,不就是借你家钱那档子破事。
不过当着他老子的面,李文秀这句话没好意思说出口。
“能有什么事,我下午去找向前借了5000块钱!”
李日和也没打算瞒着媳妇,一听这话,刘金兰自然就明白了。
“我说呢,一下午横竖说的不是人话,原来是这档子事,借就借了,我就不信她舍得下面子跟我要回去,前头要不是你这个死鬼背着我给他200块钱,哪里还有她现在的舒坦日子。”
对于自家老娘的霸道,李文秀从来就没掺和的想法,人的性格是很奇妙的一个东西。
不管是仓廪实而知礼节,还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关于人性修养的说法千千万。
但是无一例外地,越是贫穷的日子,人性的光辉越发地得到绽放。
泼辣也好,霸道也好,这都只是在特殊的环境下面,一个缺少自信的女性用来保护自己和身后儿女的特殊方式。
李文秀没有理由,也没有勇气去挑战这样的刘金兰,甚至对刘金兰还心怀着一丝自责和敬畏。
吃过晚饭。
趁着刘金兰去拾掇灶屋的空档,李文秀跟着李日和进了里屋,二丫头则留在堂屋里看电视。
李日和把下午从外面拿回来的塑料纸袋子掏出来,里面除了钱就是一叠用红的白的纸手写的借条。
农村里借钱不像后来那么正式,总是手写两张借条,借钱的人和债权人都签好字一人一张。
简单的债权关系就这么成立了。
李日和拿回来的显然都是今天下午新写的。
“爸,这是干啥?”
“还干啥,你用那个账本记一笔,免得还钱的时候对不上数!”
是这个意思哦!
李文秀也没废话,直接翻到账本后面把打的欠条上面的信息都登记了一遍,心里也有了数。
钱借的比较零散,多的像李向前这种有5000,三百五百两三千的也不少,李日和这一下午跑的地方也挺杂。
李湾的,后面王屋岭,杨屋岭的,还有石屋,借了十来个人的钱,加起来拢共是17500块钱。
不是一个大数目,但是能借到这个数字,已经算是李日和平时的人品攒的好了。
唯一让李文秀感慨的是,这些钱都不是白借来的,除了李向前那5000块钱,其他的多多少少都有几厘或者1分两分的利息。
“爸,回头你给村里招呼一声,家里还是要拉条电话线才好!”
“拉那东西干嘛?老费钱的,生意还没做呢就花钱,不拉!”
一棍子直接打死,刘金兰完全就没给李日和应声的余地,李文秀也不挣扎了。
不拉就不拉吧,反正按照他的想法,家里这一亩三分地也没什么好守着的。
回头等马沓子的价格上来,倒腾出去手里的存货,还了钱手里有了余额,年底肯定要盖新房子。
电话拉不拉也无关紧要,横竖没什么大事要做的。
连儿子开口都没什么脾气,李日和自然不会跟媳妇去争,本来借了这许多钱做生意就是人生头一次,心里也没个底。
不过钱借多了,就是想藏着掖着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李老大这老实人大面积借钱的事情还是很快就传开了。
对于借钱这种事,有人不解自然也有人说风凉话。
无非就是李日和想发财想疯了的说法,弄得刘金兰处处都不得劲,要不是心里憋着一股气,李文秀还真怕他老娘一气之下把钱给退了。
其实李文秀也知道,刘金兰还是穷怕了,生怕折了本钱。
事情虽然是儿子开的头,平日里也是他在操持,但是不管是借钱还是做生意,真要出了事情,这名声还是要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