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之后,阳曲山山脚之下,一身大红长袍的陈子昂罕见的出现在这里。
柳青眉母女和方玉云、聂灵儿母女则立于她的对面。
“聂夫人,你身体有恙,路上还要多珍重!”
陈子昂双手抱拳,对着方玉云微微一礼。
“这几年有劳聂首领照顾,妾身真是感激不尽!”
方玉云微微一叹,她的脸色苍白,毫无血丝,双眸浑浊,发丝干枯,整个人的生机都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但她毅然还是要离开这里,去往平洲。
按她的话来说,聂灵儿的父亲葬在平洲,她也要在那里离开,与自己的丈夫葬在一起。
同时,聂灵儿这段时间对聂红衣的表现太过古怪,也让方玉云放不下心来。
她的姐妹慧慈庵的云师太这些年更是频频来信,不时送来药材丹药,她也已经在心底里原谅了这位好姐妹。
此去平洲,即是为了处理她自己的后事,也是想把聂灵儿托付给云师太。
云师太也已经答应,把聂灵儿收为慧慈庵外门弟子,带发修行,还替她介绍了几位年轻俊杰,方玉云希望她在离世之前为自己的女儿说下亲事。
“夫人客气了,以你现在的情况,本不应该让你远行,但有刘夫人一路照看,我也放心。”
陈子昂点了点头,又看向柳青眉。
“反正我们也没有什么去处,就和云妹妹一起走一趟,路上也能有个伴。”
柳青眉揉了揉自己女儿的头发,两人身体相贴,看上去不像母女倒像姐妹。
她们母女也是要离开这里,柳青眉看上去毫无异常,但其实伤势已入神魂、骨髓,一旦爆发,必死无疑,比之方玉云的情况还有不如。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准备带着刘思君四处走走看看,把要说的话说完,要交代的事交代清楚。
等到控制不住自己的伤势的时候,就会给自己和刘泉找个地方安置后事。
总之,此去一别,应是永别了!
见多了生死离别,陈子昂并未有太多感叹,只是让她们有事可来东莱路找自己,能帮的他也会尽力帮忙。
“这几日还要多谢刘夫人不辞辛苦,给我讲了那么多修行知识。”
“红衣客气了,感谢的话就别再说了,而且这些东西也不知你用不用得着。”
柳青眉摆了摆手。
“在下受益匪浅!”
陈子昂点了点头,抱拳躬身一礼。
“四位,此行一别,再次相见不知何时,多多珍重!”
“珍重,告辞!”
柳青眉点了点头,袖袍一卷,四人就化作清风,遁入高空,消失不见。
这一飞不知多远,等到方玉云感到身体不适之时,才落在一处小山头之上。
聂灵儿眼眸低垂,不舍之情流露,其中更有股复杂的情感隐藏其中,就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楚,或者是不愿意承认。
但午夜梦回,一身红衫的聂红衣总是出现在眼前,年龄已经不小的她,对于儿女之情也有了解,更是心生惶恐。
方玉云也坦言她体内的情蛊之事,希望她早日步入先天,拔出蛊虫。
因而,这个时候的聂灵儿,眼神憔悴,已经被自己的内心给折磨的不成样子。
“灵儿,等到了平洲,你云姨给你介绍的年轻人,你可要好好看看,为娘可就等着见你定亲的日子了!”
方玉云坐在那里舒缓着身子,苍白的脸上带着慈祥的笑意。
“你一定不会让为娘走的不甘愿吧?”
“娘……”
聂灵儿双眸一红,身躯微颤,遽尔缓缓低头,任由泪水缓缓落下。
“我知道了,娘!”
一旁的柳青眉端庄的脸上突然一撅嘴,撇了撇却也没有言语。
******
三年后,岁初,群山苍黄,白雪覆顶。
山路之上,行驶着一架豪华的马车,前后各有百人披甲精锐战兵,各个太阳穴高高鼓起,气势不凡。
那马车车厢之内,装饰奢华精致,下铺鹅绒软榻,中间的小木桌乃是千年红栎木所制,就是那木桩上的绘图,用的都是奇兽独角犀的外皮。
一位年约十二三,长相精致,皮肤光洁无暇的少年正面露不解的指着那桌上的地形图。
“小姨,为何一定要走这条路?我们去徐州同城,走这条路不是要绕一个很大的圈子吗?”
“因为这条路安全。”
回答他问话的是一位委婉端庄的女子,乌发盘成凌云髻,一身花纹繁复的宫袍,容颜俏丽,声音清脆悦耳。
但奇怪的是,这位一身盛装的女子双手却抱着一柄宝剑,眼中更是精光外露,显露出戒备之色。
“安全?”
那少年年岁不大,却是露出一副成年人也少见的愁苦之相。
“哪里安全?我能出得了皇宫就已经是命大了,走到这里更是我那几位皇兄手下留情。”
“这太行山脉本是天底下最大的匪人汇聚之地,消失个把人谁又能查到?就算是皇子,又能如何?我本就不受父皇重视。”
“桢儿,不要心灰意冷,你的习武天赋极好,又天资聪慧,有过目不忘之能,远离皇宫未必是件坏事。”
女子缓缓开口,劝慰道:“同城有你舅父在,不说他日有什么多大成就,至少也能让你安稳度日,不必在担心宫里的勾心斗角。”
“可我那些兄长会放过我吗?”
那桢儿抬起头,眼眸中都是绝望。
“我大兄最是厌我,他又有天龙道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