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李绅查出来的情报,太平道在白玉京的秘密据点,就在城南的蒋侯庙内。
这位被奉为蒋侯的神明,其实是三国时吴国的一位县尉,在一次剿匪的时候因公牺牲。
后来永嘉之乱衣冠南渡,这位蒋侯也借着这个机会获得了东晋官方的认可,并在南朝的推广之下获得了广泛的崇信。
现在渐渐传成了十殿阎罗中的秦广王,让人忘记了若是仔细而论,这位秦广王其实不过是个猛鬼罢了。
李旭戴着傩面,悄悄走到了城南的蒋侯庙处。
这座庙宇建成也算百年光景,香火还算不错,院落里的槐树、古柏枝桠错落向天而去,一阵夜风摇动过后,吹落了几片有些发枯的叶子。
这里有些不对劲。
李旭站在院墙之上,皱着眉头看着下面。
毫无疑问,那些殿宇都是普普通通的寻常样子,乍看之下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地方。
李旭以波动自在法默默感应,也能看出来这间小庙之中的确有几个还算说得过去的高手。
说这里是太平道在白玉京中的隐秘据点,应当是没有错的。
可是仔细体察之下,隐隐约约就是有什么地方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李旭纵身而下,轻轻落在院内,直奔正殿而去。
这间庙宇之中功夫最高的人此时就在正殿之中打坐调息。此人定是这处据点的首领。
左掌一扬,一道掌风卷过,李旭凌空将殿门推开,只见里面一个花白着头发的老者,精赤着上身,单腿立在大殿中央的神案上,不知道这是什么架势。
殿门一开,李旭便觉察出自己感应的不和谐之处源自何方。这间大殿之内,立着一个赤红色的大鼎,自己感觉道德种种不和谐之处,都是从这个鼎里冒出来的。
这个大鼎下有三足,三足之上雕刻的都是人面兽身的野兽,这些凶兽密密麻麻的刻在大鼎的三足之上。
大鼎上这些人面兽身的凶兽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或坐或卧,或行或跃。
有的场景似乎是他们聚成一群在捕食,有的场景则是彼此嬉戏的样子。
鼎身之上时仿佛人面的饕餮纹巨大狰狞,凸出的两个眼睛冷酷无情的正看着李旭,仿佛要从铜器上跃出择人而噬。
巨大的饕餮纹旁还夹杂着云雷纹,朱红色的鼎身给人以压抑的感觉。
更为奇异的是,这个东西在李旭的感应中似乎如同万化枢机一般,就像是个吞噬一切波动的黑洞,似乎是虚无一片。
这便是不和谐感的根源,这个东西让李旭想起了宫中的那个万化枢机。
原本在神案上摆造型的老者看见殿门被人用掌力打开,立即一跃而下,他身上肌肉虬结,刚猛好似壮年。一头雪白的银发披散开来,眸子中蕴含着一点精光。
他走出大殿,皱着眉头看着身穿青衣,头戴傩面的不速之客。
蒋侯庙是太平道在白玉京中的一处据点,老人知道这事瞒不住有心人的探查。
只是不知道这人到底是哪一路的江湖朋友,居然敢太岁头上动土。
“这位朋友,夜半来访,所欲何为?”
老人乃是太平道在关中一带的主事人,老江湖了,对江湖上的名人掌故了如指掌,不过记不得有谁喜欢带着傩面行事。
“酆都鬼使,荡涤人间。”李旭随口说道。
“原来是天师道的道友,敢问是二十四治中哪一治的都功?”
老人一听酆都鬼使,心中暗道不好。太平道与天师道虽然都算道家一脉,然而彼此水火不容。
当年大贤良师威震四方,意图一统玄门,黄天大法之下不知道毙伤了多少天师道的高手。
现在人家打上门来,多半是要来伸恨报仇。
李旭听到自己随口一说的妄言,这人竟然应承下来,心中觉得有些好笑。
这其实是李旭对天师道有些缺乏了解,天师道刚入门者,便自称“鬼卒”,其骨干称为“祭酒”。天师道按照汉中及周边地区将教区分为二十四治,每一治的首领称作“都功”。
李旭自称酆都鬼使,自然被老人当成了天师道来报仇的高手,至于问他是哪一治的都功,实在是表示客气,在询问李旭在天师道中的地位。
只可惜这都是对牛弹琴,牛还是牛魔王来的。
“无主孤魂,丧神幽魄。”李旭话音未落便直接动手。
皇帝早就看出眼前这个老者虽然看着上去颇为生猛,不过功夫和被自己罚倒立的那个黑老鼠相比却是远远不如。
李旭双脚这么一蹦,活跳尸一样一蹬一蹬地奔着那老人而去。
自己刚刚偷招学会了“寂影空”的精妙轻功法门,现在虽然装得好像僵尸一样,起落之间却内里十分轻灵,踩在地上仿佛没有体重一样的飘忽不定。
那老者虽然是个江湖人,但毕竟还是个道士,看着李旭这么一蹦一蹦的过来,心里略微有些恼怒。
他料定眼前这人应当是天师道内的高手,现在天师道的教主杜道恭已经拜服于大贤良师旗下,不过门中还是有许多耄老依旧跋扈。
此人定然是伪作鬼怪,前来闹事的天师道余孽。
老者也不留手,直接出手。他身为太平道在关中的首领,也曾得大贤良师亲自指点,得了一卷《黄天大法》的经义。
一旦出手,便有威势相随。
老者双掌如封似闭,好像怀抱着一个圆球,轻轻推出,李旭一时之间只觉一股炎热之气自四方弥漫而来。
就好像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