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夫人在房中等得久了,困意难耐,正趴在桌上打了个盹,突然听到外面声响,忙起身抽出金刀,侧耳细听。
半晌,不见异样,刚舒了口气,只听楼下乒乒乓乓又有声音传来。何夫人想到何振天良久未归,突然有种不祥之意涌上心头。
转头见何宝庭睡得正香,虽不忍心叫醒儿子,然而非常时期,一家三口随时都能毙命,更何况楼下响声多半便是何振天传来,当下再也来不及多想,来到床头摇醒何宝庭。
何宝庭朦朦胧胧中睁开眼睛,见是母亲,刚叫了声:“娘。”何夫人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敌人八成来了,你爹爹在楼下,咱娘俩须得助他。”何宝庭一听困意顿时全无,也不知是勇敢还是紧张,提剑起身骂道:“狗杂碎终于来了!”何夫人点点头,示意儿子跟上,自己则快步朝门口走去。
谁知刚到门口,借着屋内灯光,看到屋外人影一晃,她心中一急,再也控制不住,大吼一声:“宝儿,狗崽子们在门口,咱娘俩跟他们拼了!”提起一脚,奋力朝房门踹去,何宝庭提剑刺出,谁知竟刺了个空,门外空空如也,哪有什么人影。
此时楼下兀自传来声响,何夫人担心丈夫,叫道:“老爷!”不见有人应声,何宝庭跟着大叫:“爹!”依然没人应,二人提了兵刃朝楼下奔去,到得大厅,只见灯火通明,地上遍是血迹,除了店伴之外,还有一人躺在桌下,捂住胸口,双眼圆睁,嘴巴张开,似有话要喊出一般,却不是何振天是谁。
何夫人大叫一声:“老爷!”原来何振天早已死去多时,浑身上下被砍十余刀,衣服染得通红。
何宝庭见到父亲死去,哪里还能按耐得住,哭着扑向何振天尸体。何夫人初时浑身一阵痉挛,这时却反而平静下来,骂道:“狗崽子出来!老娘跟你不共戴天!”突然有人清朗长笑,母子俩一起转头,见有三人从楼上下来,个个身穿黑衣,头上脸上捂得严严实实,当先一人说道:“不用你骂,这便来了。”何夫人再也忍耐不住,
“刷”地一刀,向那人砍去,一招
“野火烧天”,招出既稳且劲,那人一闪身,刀锋从他右臂之侧砍下,相距不过寸余。
那人吃了一惊,骂道:“好婆娘。”不敢再行轻敌,从腰间拔出长剑,待何夫人第二刀又再砍到,挺剑还击。
何宝庭长剑一挺,恨恨说道:“狗杂碎挑了德威武馆,何宝庭今天跟你拼了!”说完,剑尖一点,长剑横着挥出,朝另一个黑衣人砍去。
黑衣人见他这一招来势甚凶,闪身避开。何宝庭一招未曾使老,第二招又致,剑尖直刺对方双目,黑衣人提足后跃。
何宝庭第三剑跟着又已刺到,黑衣人举剑挡格,
“当”地一响,何宝庭只手臂巨震,宝剑差点脱手。何宝庭此时战意正旺,只想为父报仇,心道:“打不过便被你杀了,又待怎地。”想到此,手握长剑,招招猛攻,竟全是何家剑法的精妙招数。
黑衣人长剑圈转,倏地刺出,银星点点,剑尖连刺七个方位。何宝庭还招也是极快,奋力抢攻。
那人似有意想让,只偶尔进攻两下,也是点到即止,两人忽进忽退,二十余招间难分上下。
那边何夫人和对手相斗却接连遇险,一柄金刀挡不住对方迅速之极的剑招。
何宝庭见母亲大落下风,忙提剑奔过去,举剑往对手头顶劈落。黑衣人斜身闪开,何宝庭势如疯汉,又即扑上,突然间脚下一个踉跄,不知被甚么绊了一下,登时跌倒,只听得一人说道:“躺下吧!”一只脚重重踏在他身上,跟着背上有件尖利之物刺到。
他眼中瞧出来的只是地下尘土,但听得母亲尖声大叫:“别杀他,别杀他!”何夫人本已不敌,心慌意乱之下,更是刀法松散,但此时见儿子势危,不知哪来一股力道,横刀挡开刺向儿子的宝剑,不过自己则被对手重重拍了一掌,口吐鲜血。
何宝庭转过身,见母亲受伤,起来哇哇大叫扑向对手,乱打一气,全无章法可言,不一会身上就挨了七八下。
眼见斜刺里一柄长剑又要刺到,再也来不及躲闪,只是大叫:“爹!娘!”果然何夫人又即扑上,横刀隔住对方,挡到儿子身前,与面前三人战到一处。
何宝庭欲待再上,却听母亲大喊:“宝儿快逃!”何宝庭哪肯独自离去,叫声:“娘!”就要帮战。
危急中何夫人一把推开儿子,喝道:“你若不走,爹爹妈妈枉自惨死!”说这话时,何夫人腿上又中一剑,眼见便要支撑不住。
何宝庭含泪叫娘,何夫人满嘴鲜血厉声喝道:“快走!”她说这话显是拼尽气力,何宝庭朴朴落下两行热泪,点了点头,朝大堂后窗奔去。
一个黑衣人见何宝庭要逃,哪里肯放过他,撇下何夫人就要去追,哪知何夫人就如发疯的母虎一般,死死缠住三人,三人一时间竟离不开半步,待何夫人拼尽最后一丝气力之时,已然过了一炷香的功夫。
何宝庭离开大堂便直奔马厩,眼中含泪,不住念道:“娘,娘。”到得系马之处,解下绳索,翻身上马,双手使劲一勒缰绳,那马一声长嘶,放开四蹄,狂奔入林。
奔跑一阵,何宝庭心中记挂母亲,不肯就此独自逃生,此时他身上多处受伤,疼痛难忍,马匹颠簸,竟然一个不小心滚下马来,几个打滚,摔入了长草之中。
那马却毫不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