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那日与吴景义分开,心下好不失落,这吴景义虽疯疯癫癫,但毕竟是世上为数不多真心待自己之人,况且他一身本领也是拜吴景义所赐。他下山找了吴景义几日,却始终找不见,心里本想去找裴满真,但一看到自己指上的铁环,便会想起吴景义让自己去雪山当掌门一事。虽然到现在心里仍然将信将疑,但想起吴景义当时神情,却也由不得自己不信,在外面漂泊几日之后,终于决定前往雪山一探究竟。
他怀中有钱,这一路上过得倒也逍遥自在,这一日眼见前面道旁有家小面店,当下进店去买碗面吃,吃完面后,立即伸手到包裹中去取银两,摸到一锭银子付帐。店家将店中所有铜钱拿出来做找头,兀自不足。张三从小低声下气,受人欺辱,这时候当即将手一摆,大声道:“都收下吧,不用找了!”终于也有了回阔绰的气概。离开面店,又行三十余里后,来到一个大镇,他这天已走了半日,忽然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他在街边买了个洪油斗笠,戴在头上,眼见天边黑沉沉地,殊无停雨之象,转过一条街,见一间茶馆中坐满了人,便进去找了个座头。小二泡了壶茶,端上一碟瓜子、一碟蚕豆。
他喝了杯茶,咬着瓜子解闷,忽听有人说道:“小少爷,大伙儿坐坐行不行?”那人也不等张三回答,大大咧咧便坐将下来,跟着又有两人打横坐下。
张三初时浑没想到那人是对自己说话,一怔之下,才想到“小少爷”乃是自己。他自从救了陈蓉莺,手中多了钱两,除了日常住店打尖这些开销外,自然也要把自己身上这身行头也换一换,他本相貌英俊,这一换上绫罗绸缎,俨然便是个少爷打扮。此刻听到人家这么叫自己,心中也有些欢欣,笑道:“行,行!请坐,请坐!”只见这三人都身穿黑农,腰间挂着兵刃。
这三条汉子自顾自的喝茶聊天,再也没去理会张三。一个年轻汉子道:“这次武林大会,场面当真不小,离正日还有些时日,轩辕府上就已挤满了贺客。”另一个瞎了一只眼的汉子道:“那自然啦。轩辕盟主自身已有多大的威名,江湖之中哪一个不想跟他结交结交?再说,当今蒙古大兵压境,老盟主这么做也是想我中原武林人士能为国家出一份力,只要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又有谁能不来。我看再过得几天,还有得热闹呢。”另一个花白胡子道:“若说蒙古人压境,倒不如说那刘整起兵造反。我看这次大会老盟主多半也会召集大伙征讨这个大汉奸。”那年轻人道:“可不是,当年金兵犯宋的时候刘整尚能以十八铁骑袭破信阳,如今这才过了多少年头,蒙古替了姓完颜的,没想到大宋的功臣倒变成了叛将,这事叫谁也是想不通。”瞎眼汉子冷笑道:“想不通?你怎的不看看朝廷怎样待刘整的。”那花白胡子道:“卢老弟,话可不是这么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莫说刘整没怎样,就算受了莫大冤屈,也要以国家利益为先。连我们这些江湖上行走的汉子都知此,何况他身为军机重臣。如今他一起兵,四川迅速沦陷,我看荆襄之地多半危矣。”那姓卢的瞎眼汉子哼了一声,不再说话,过了好一会,才轻声道:“这般愚忠,老子瞧着心头有气。”张三听得津津有味,只盼他们不停谈下去,哪知这三人话不投机,各自喝茶,却不再说话了。
忽听得旁边桌上有人高声说道:“刘整自幼生活关中地区,金末的时候才投大宋,屡立战功,他一个北方人凭着武艺升迁,难免让些个南方将领心里不舒服,这里边就有襄阳守将吕文德。刚才这位老哥说荆襄之地要丢,我看也是使然,吕文德屡次陷害刘整,刘整上报朝廷却不得重视,这回刘整起兵,定要给忽必烈献个大礼,我看多半便是荆襄。要怪,也只能怪朝廷昏庸无道。”众人循声望去,见说话之人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张三却是认得此人,正是日前与自己一同搭救陈蓉莺的黑衣男子。那花白胡子一拍桌子,怒道:“大逆不道!”余下两人拉住花白胡子,叫他消气,那人笑笑,喝杯茶,对张三说道:“张兄,好久不见。”
张三一愣,暗道:“他如何识得我名?”见对方笑吟吟地瞧着自己,便点下头作为回礼。
花白胡子见两人认识,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张三心说莫得罪了几人,刚要陪个笑脸,却听他说道:“这位少爷既然有相熟之人,就请移个步子,我们也坐得宽敞些。”张三还未答话,对面桌上那人却哈哈大笑,道:“我这位兄弟先来的,要移也是你三个移走,哪有他走的道理?”花白胡子一听这话,起身怒道:“说不得,原来是来找茬的!”对面道:“笑话,国家大事,你谈我也谈,大家话不投机半句多。我这兄弟坐的好好的,你却赶他,他可曾说过一句你不爱听的没有?”他这几句虽然态度蛮横,但却是句句在理,花白胡子脸上挂不住,骂道:“乳
臭未干,也来谈论国家大事!”转眼看向张三,见张三呆坐那里只顾喝茶,伸手便抓过去,似要把张三扔过去一般。张三见他抓来,刚要躲避,却不料对面桌上那人速度更快,一只茶杯飞来,正好打在花白胡子腕上,花白胡子刚要缩手,怎料杯里还有开水,烫得他哇哇大叫。花白胡子一甩手,怒道:“原来还是个会家子,这便看走眼了。”这当口早就有人去喊掌柜,掌柜跟店小二奔来,不住讨好,那花白胡子一把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