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么一瞬间的时间,王执愁得心肌一阵绞痛,像是要死了一样,恰似从高高在上的神坛突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又仿佛在烂泥堆的深渊里愈陷愈深,整个人一下子没了半分力气,站都险些站不住了,若不是在下人面前还要顾及脸面,不然此番已瘫坐在椅子上了。
多少年了?
王执永恒不老的消瘦面庞上尽是愁绪,双眉紧紧地深锁,无意识地来回踱步,缓慢而前所未有地虚浮与无力。
无论是无数年前年少无知时不忍受辱而砍伤上代族长的儿子,导致险遭酷刑处置,还是在重重选拔中脱颖而出当选王家族长之际,遭到家族中敌对派系倾尽全力的暗杀,亦或是前一阵子东北兽潮来袭,杀得王家险些都要祭出混沌七杀阵,他都从未有这般慌张彷徨与无助过。
那个时候的他,从来不怕任何是是非非,因为母亲告诉他,除非天塌了,否则没人敢动我王家儿郎。
而对于大湘岭王家而言,在称霸中土大陆的第一宗派坤苍宗拥有一席之地的,那位在王家传说中简直如仙如圣般的王魁,就是他们的靠山,就是他们的后盾,就是他们的天。
只要他在,则王家不灭,或可长存百世,名扬千古。
侍卫传来的这个消息却是让他措手不及了。
不对。
不是多少年。
而是从来没有这么害怕与恐惧过。
从他记事起。
哪怕他还只是个懵懂少年时。
可是现在,他头一次尝到了绝望的滋味。
连过去觉得那么圣洁动人的月牙,都是在此刻化成了绝望的颜色,从今晚开始,想必就不再爱赏月了。
正当王执迷茫而无助地望着那一轮下弦月,彷徨失措得似乎连该想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
一个黑点,突兀地出现在那一抹洁白弯月上,王执很确定那不是月亮上的阴影,因为黑点在越放越大。
近了,是一团火球。
更近了,可以看到那团火球中包裹着一个狼狈不堪的人影。
等到王执看清那个人影的面容,并为此感到惊诧与狂喜的一霎那,人影已经以坠落的形式飞到了他眼前,眼看着就要撞在阳台上,进而与他脚下的这座价值不菲的琼楼玉宇同归于尽。
“嗡~~”一阵诡异的嗡鸣声,仿佛是带着某种奇特的音律,在这一瞬间很是突兀地响起。
随着声波以肉眼可见的空间涟漪荡漾开去,在王姬山眼前的那一片空间里,突然是亮起了一阵五彩斑斓的眩光。
“嘭——”那道与空气摩擦出烈焰的身影不受控制地砸落下来,却是在落入眩光范围之际便被制止,无法有丝毫寸进。
“这王家有点小道,连建筑上都被加持着不弱的防护罩。”同一时间的高空上,潜伏在莫小楼身体里的昆阳子第一时间将情报转达。
人影无力跌坠下去的这一瞬间,王姬山动了,他满脸惊愕,眼神中百感交集,但这却并不妨碍他迅速出手,身形急若闪电地跳出阳台,直追人影而去,随即大手探出,将那道人影护下,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飞回阳台。
“在不确定那王家是都知道王魁已死的前提下,你得随时做好准备,随机应变。”
莫小楼于高空沉浮,衣角轻飘,面无表情地俯瞰着下方的那一座豪华奢靡的中心阁楼。
“知道了知道了,还用你教?”
昆阳子显然不喜欢被一个在他眼里看来还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后生仔说教,略有些不耐烦地道,“莫小子你尽管瞧好,看我怎么忽悠这帮龟犊子,本大爷这演技小时候可是得过奖的。”
“什么奖?”
莫名的喜感,莫小楼一时间忍俊不禁,不过想想也是,自己第一次见识昆阳子这个所谓的大魔头,不也是在对方假借他人尸身的情况下?
而且那一次,若非是那魔道喽啰看穿了昆阳子的诡计,自己坤苍宗一行那么多人恐怕早已蒙在鼓里被他耍的团团转,可见关于演技这一项目,确实无需担心昆阳子会无法胜任。
“我是在说什么奖的事情吗?你管我什么奖?”
昆阳子一阵莫名其妙。
“我只是好奇你得了什么奖啊。”
莫小楼表示无辜,耸了耸肩,不知道昆阳子为何气急败坏。
“我他妈妈的是在跟你说什么奖的事吗?我在跟你说的是我他妈妈的演技好!”昆阳子的神识蠢蠢欲动。
“哦,那你到底得了个什么奖啊?”莫小楼皱眉。
“……你只需知道我马上就要得创意自杀奖了。”
……
王魁睁开老眼,视线中最先出现的是那张棱角分明的精瘦的脸,以及那一双狭长与带着关切的蛋皮眼。
“二弟……真的是你?”
真的是我?什么意思,看他这反应,莫不是知道这老东西已经死了?
昆阳子当即心中一凛,正色直言,佯怒道:“不是我还能是谁?不肖子孙,连老夫长什么样都忘了!?”
“不,不敢……”王执慌忙低头躬身,虽然同为胞弟,但由于身份的巨大悬殊,王执对自己这个弟弟又敬又怕。后方那侍卫也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老祖宗不死了吗,怎么还活生生地出现在这里,虽然是少了只胳膊……
“二弟,你怎么……”王执也注意到了这点,目光惊诧地看着王魁的断臂处。
以大能修士的手段,要修复一只断臂并非难事,让人意外的是这个中土大陆上竟然还有人能伤到如二弟这般金丹期的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