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深处的小山村屋子里,白破北仍是一手抓着少女赢忆秦的雪白的脖子,瞪大了双眼,脸上火辣辣的疼。
白破北心头猛地浮起往日里和长水那群混账在小酒馆里喝酒,李鹤年神叨叨的讲的那些凉州老城里的鬼怪之事。
凉州的那些老城里有个风俗,如果家里有人死后,七天之内,屋里屋外是不能贴道符一类相关的东西的。凉州人一直有一个说法,人死后化成了鬼魂,鬼魂短短时间内不能接受自己的死去,仍是恋恋不舍世间的亲人和旧事,不愿立即去了阴间投胎。更有些鬼魂,甚至以为自己还活着。
这些鬼魂,无论是放不下亲人的,还是相信自己活着的,七天之类,必然要回到自己的屋子,自欺欺人,或者说自欺欺鬼的与亲人一起生活一段时间,不管亲人看不看得见他。
在这七天里,鬼魂从开始看见屋里的灵堂,自己的灵牌,再一步步的看着亲人子孙披麻戴孝,悲痛哭声的给自己上香守灵,便会逐渐的接受自己死去的事实。过得几日,便会自行离去。
凉州老城人会在屋门口风吹不到的地方铺上一层薄薄的木灰,木灰是从道士那里求来的。所有人进出都要躲着不踩在上头。等七日过后,便仔细的看这层木灰上的脚印。若是脚印进来数和出去数相同,那便是鬼魂已经接受了现实,去阴间投胎转世。若是脚印进来数多于出去数,那便是鬼魂还有放不下的东西和愿望。凉州老城人便会将死去亲人喜欢的东西一件件烧去,再在夜里,在灵牌前为死去的亲人还愿。若还是不成,就要请的一些道士前来做大超度的法事。
李鹤年很有口才,讲这些讲的一道一道的。
赵黑子王建英每每听得一愣一愣的。
自己和长水喝酒大笑,人死了就是死了,就算有鬼魂,鬼魂也是一缕轻烟,那还知道什么往日旧事。白破北和长水是不信鬼魂这些的,尽管街坊里大家都信。
白破北和长水,一边喝酒一边耻笑李鹤年,你自己几时见过鬼魂,说出来给兄弟们听听。李鹤年幽幽的说道,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往日里的这些事情,毫无征兆的浮现在白破北心头。
白破北后背上汗毛竖起,感觉凉飕飕的。脑门上渗出密密麻麻细小的汗珠。
眼前这少女,就在方才,分明是死在了村外山坡的小路上,可此刻,这少女不仅活生生的坐在这少女自己的床上,还看着自己噗的一声笑出了声。
白破北的手上,清晰的感觉到这少女皮肤处的温热。
屋外月色很亮,白破北忍不住看了看月色下少女处于屋里的一侧,少女的影子清晰的印在床上。影子一头在少女身下,一头融进了月色照不到的黑暗中。
白破北虽是往日里神经大条,今晚也是浑身冷嗖嗖的。
白破北不死心,仍是问少女,你可有双胞胎姐妹或是和你长得很像的女子。少女茫然,摇摇头。
白破北抓着少女脖子的手颤了一下,莫非是僵尸?可僵尸的眼珠那有眼前少女这般灵动,再说了,僵尸还能比自己跑的快?自己刚刚到得屋子,这僵尸就能已经躺到了床上?
莫不是自己方才被那自己做的那个梦惊得心神不宁,在路上看花了眼?
嗯,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白破北讪讪的缩回了手,冲着少女笑了一下,笑的比哭的还难看。
少女坐在床上,一脸的莫名其妙。
白破北缩手缩脚的倒退出了屋子,站在山村小院里,心神不定。
天上圆月高悬,洒向大地。
白破北看向天上圆月,突然生出了一个念头,这念头惊得自己只想窜起。白破北赶紧朝自己身后瞧了瞧,自己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影子。
白破北拍拍自己胸口,暗道还好还好。
白破北擦着脑门上的汗,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那山羊胡子虽说是要白破北今晚好好休息,明日了养足了精神,去那什么虎陵,收了什么白虎神尊的白虎煞泉。可这会的白破北,哪里睡得着?
这他娘的,都是些什么事啊,自己怎么的,就信了那死人脸的话,来到了这荒山野岭里。想起死人脸的死人二字,白破北心里又是一颤。如果能回去,一定要离那死人脸远远的。不,离刺史远远的。
那刺史,身周就没一个正常人。
想到这里,白破北又想起了于婆那惨白没一点瞳孔的两只眼珠子,浑身又是一身冷汗。长么大的白破北,第一次感到深夜是如此漫长,天怎么还不亮。
往日里,天一黑,就是白破北撒欢的时候,常常悄悄唤了长水他们,去小酒馆喝酒。凉州都城军禁,那禁的住这几个凉州里的混世魔王。
白破北坐在床上,怎么都坐不安宁。一个劲的念叨,定是自己在小路上看花了眼。
坐在床上的白破北,猛地拍了一下自己脑袋,他娘的,再去那小路上瞧一瞧。
念及此处,白破北轻手轻脚下了床,出了屋门,又忍不住朝着旁边少女的屋子看了几眼。蹑手蹑脚的溜到村口,白破北长吸一口气,拔出了自己身上的军刀,紧紧握在了手中。军刀在白破北身上,都是装酷扮帅耍威风的,以白破北现在的身手,寻常在凉州城里,怎会用的到。
白破北攥着刀柄的手,出了一手冷汗。
白破北吐一口气,再吸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天上圆月,又看看眼前青黑色的山坡,前一趟出来时美妙的山坡,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