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一转过头看向咕咕,咕咕平静地对他说道:“小子,这一关还远没有过去。你看这地上是什么。”
地面上,四个披着肥大斗篷的影子贴在地面上向少一游来,四条活灵活现的游鱼鬼气幽幽的。
这是什么鬼?!少一心想。
他握紧银杉木,努力辨识着身子周遭地面上四条影子的出没。少一拿出平时里观察繁情的认真态度,静静地观望着脚下四条影子游动的特点。
这条“鱼身”有长须,恐怕是冷柯长老魔化出来的;而这条鱼鳞如倒刺的,想必是南尚;突眼睛、吐泡沫、优哉游哉的,想必是谭二长老;又肥又机灵、喜欢溜边的大鱼,就该是萧木禾吧……
咕咕一直站在外围,她想锁定四大长老的影子,摸索出他们游动的轨迹,好给少一以帮助。咕咕握紧银杉木,视线跟着冷柯四人地下的影子不停地转来转去。
不消多一会儿的功夫,咕咕就给绕晕菜了,她眼睁睁看着少一被这“四条影子鱼”给死死包围住,却爱莫能助。
“四条影子鱼”的轨迹多变,游走的速度也不恒定,时快如闪电,时慢若游园,没有一定之规。
少一视线也被影子牵着,眼花缭乱,头晕目眩。为此,少一不得不果断地收回视线,他抬起头,望向“四条影子鱼”的实相——是那香案后面端坐的“四口破钟”。
他发现,此时的四长老和大典开始前别无二致,依旧合着眼帘,个个形如雕塑。
乍现乍没的一条影子将少一的足尖缠绕不放,少一一抬脚,鱼影立时没了影踪,少一再一放下脚,石板上的鱼影子就咬上了少一的足尖,好像在挑战他似的。
这,会不会是捣乱的南尚长老呢?
少一眨了一下眼,待他再次睁开眼睛,怎么?游鱼长须飘飘,仙风道骨的,没错!换成是冷柯长老的影子了。余光再看左右侧翼,那携伴同行的双鱼戏游,想来一定是谭二和萧木禾二位无疑。
少一琢磨着,莫不是方才自己一转身,冷柯与南尚二人的影子趁此机会对游,互换了位置?
相比于三位道行高深莫测的长老,不按规矩出牌的南尚长老更不好对付。
一时间,石板上,四条鱼影辗转腾挪,一会儿对游,一会相互冲撞,一会静浮,一会儿又叠起罗汉……完全是不把观者绕晕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少一指尖敲击手中的银杉木问咕咕,“这是要干啥?”
咕咕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她想起来了,耿丁说过,这是数百年来大堰河村最“作”的一届长老议会。
最先提倡使用树脂做燃料代替西山大木的,最早发起女子上学堂的,最先变长衣长裾为蹄袖马褂的,第一桩长老会全体通过支持不相爱的夫妻可以正式分家的……都是这届不着调的长老议会办出来的惊世骇俗的事儿。
……
此时,广场的人们更加好奇了,道是今年晒剑的节目可真够多的。太阳都三竿子了,少一和咕咕还被困在第一关里,只见他不是被逼得蹦跳,就是捂着耳朵满地打滚,再不就是被鱼影缠绕。人们看着着急,也看着起劲。
田二爷对身旁的何仙姑说道:“少一这娃子看来真有股子犟劲,认准了要盯着南尚这条鱼转,就压根不瞧别的鱼。可真是一根筋啦!”
“找最难对付的下手,少一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何仙姑笑着回应。
其实,少一哪里是倔强,更谈不上初生牛犊。实在是三大长老的影子均配合极其默契,前后左右攒动,让少一抓不到任何可乘之机,他只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地,独独针对看似最难缠的南尚影子下手。
过往五年所经历的记忆时隐时现,渐渐的,耿丁倚在村头老银杉树下钓鱼的场面浮出了脑海。
耿丁多年来就从来没钓上过鱼来,他老人家倒是不耻提及这一点。
数日前,在耿丁传授少一“提剑”收势时,耿丁交代说,他用的是直钩。可庚明大陆上的人都知道啊,直钩太过直接,除非特异非常的大鱼会被其吸引以外,真是无鱼问津钓钩。
少一问耿丁为啥还不舍弃这个直钩,耿丁说,娃子你不懂俺那是钓个情调。
“啪——”
沉浸于回忆中的少一小手一拍脑门,说道:“有了。”
“徒儿借此一用。”少一对着人群双手一拜。然后,他在咕咕耳边耳语了几句。咕咕一脸不解,但还是配里的银针递给了少一。
少一瞅了一眼银杉木顶端,又扫了一眼地上游走的四条影子。他右手拇指和食指握紧银杉木,暗自调运丹田之气于右臂,将一根银针摁在银杉木的一头。
咕咕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少一:“怎么,银杉木发芽了?!”这道银光让她联想起银杉叶来。
少一中指敲击这银杉木,纠正道:“银山树的嫩芽是不会发出银光的,况且,现在是大白天。”
“那是?”咕咕再问。
少一没有回答,他手儿扬起银杉木,用眼睛示意咕咕。于是,咕咕朝他指的地上望去,扑哧一声,不觉笑出了声。
原来,大石板上,除了四条活蹦乱跳的影子鱼以外,还多了一根直竿的影子,上有直钩一枚。
钓鱼游戏开始了。
……
的确,“四条鱼”的性格随了它们的实相。速度忽快忽慢,最活跃的影子是南尚的;闲散悠游、漫步溜边的是谭二;冷柯的鱼影一幅事不关己、不骄不躁的姿态;木箫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