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昙花神爱上了这位曾在风雨中给她扶持的年轻人,但年轻人并不知道,他上了灵鹫山,赐名韦陀,潜心习佛,渐有所成,也渐渐忘记了紫昙花神。但紫昙花神忘记不了他,她知道韦陀每年暮春都会下山为佛祖采集朝露,于是她选择在那一天,把聚集了整整一年的精气绽放开花,希望韦陀能回头看她一眼,能记起她。
“可是千百年过去了,韦陀一年年下山采集朝露,紫昙花一年年默默绽放,韦陀始终没有记起她。紫昙花决定绽放她最美丽的一次,她要将她千年的修行、毕生的精华绽放在那一瞬间。
“第二年暮春,韦陀再次下山为佛祖采集朝露,就在韦陀转身那一刹,紫昙花终于绽放了她最美丽的一次,恬淡绝尘,足以让百花黯然。但就在她完全绽放那一瞬,她随即枯萎凋零,在凋零那一刻,她用尽最后一丝精气凝视韦陀,但直到最后一刻,她始终未能唤起韦陀的前尘记忆,韦陀始终没有回头望她一眼,只是留下了一句诗:缘起缘灭缘终尽,花开花落花归尘!”
楚枫沉默良久,方道:“这……就是结局?”
兰亭默然,道:“佛经所载如此。”
楚枫他终于明白,为何无尘在看到紫昙花凋落那一霎,是如此的感伤。
两人继续采摘,经过涧壁,兰亭望向涧壁石缝那株只见花不见叶的彼岸花,微微一叹,继续前行,来到长满异草的小幽谷。
兰亭很欢喜,因为这处草药更加丰富。
两人一路采摘,慢慢来到了幽谷尽头,楚枫又望着那株孤寂于幽暗中的曼陀罗。
“黑色曼陀罗?”兰亭很惊讶。
“怎么了?”楚枫问。
兰亭道:“黑色曼陀罗极之罕见,甚至独一无二,因为它预示着不可预知的黑暗和不可预知的死亡。”
“啊?为什么?”
“你要听么?”
“要!”
“相传天帝有一女,美丽善良,因见凡间瘟疫,乃偷取仙药,私下凡间解救苍生,被豺狼追逐,为一少年郎所救,遂生情愫,不忍别离。天帝闻之,乃给少年郎施下毒咒,迫使天女返回天庭。少年郎见天女离去,眼睛日复失神,容貌日渐枯槁。
“忽一天,少年郎见庭院幽暗处长出一株曼陀罗,开着雪白的花朵,很美。当晚,他梦到了天女。原来天女被贬下凡,受七七之劫,因思念郎君,遂化身曼陀之花,只要度过七七之劫,她就能回复人身与少年郎再续前缘。但要度过七七之劫,必须以鲜血浇灌。
“于是每天,少年郎就划破手腕,用自己鲜血浇灌曼陀罗。而每天夜里,在少年郎熟睡之际,曼陀罗就会化身人形将自身精气导入少年郎体内,却将少年郎的血毒留在自己身上。
“日复一日,少年郎的眼睛一天一天回复神采,但雪白的曼陀罗却一天一天黑暗下去,当七七四十九日之期满,少年郎容光焕发,而曼陀罗却完全变黑。原来天女已将少年郎身上毒咒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但少年郎并不知情,他依然深爱着黑色的曼陀罗,等着曼陀罗化身天女,再续前缘。但是一年一年过去,曼陀罗还是在幽暗之中。少年郎的眼睛又一天一天失去神采……
“终于有一天,少年郎再次梦到天女。天女告诉他,如果他想她回复人身,还要做一件事:呼唤出她的名字。
“但少年郎不知道天女的名字,因为天帝给他施咒的同时,亦抹去了少年郎的记忆,所以他记不起天女的名字。
“天女告诉他,在千里又千里又千里之外,有一座仙山,只要寻着这座仙山,仙人就会告知她的名字。
“于是少年郎历尽艰险寻着了仙山,见到仙人,仙人也将天女的名字告诉了少年郎……
“少年郎回到庭院,天女期盼着少年郎喊出她的名字,但少年郎只是每天深情地望着曼陀罗,直到垂垂老去,仍然没有喊出天女的名字,只是深情望着。因为仙人告知天女名字的同时亦告知他,天帝给少年郎施放的毒咒是‘血名之咒’,一旦被心爱之人叫出名字,就会立时毙命。
“少年郎的血咒已经转移到天女身上,一旦少年郎喊出天女的名字,曼陀罗就会瞬间枯萎,天女亦会香消魂散。所以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仍然不肯喊出天女的名字,只是深情望着。
“而曼陀罗还是一天天的等在幽暗之中,等着少年郎呼唤她的名字,将她从幽暗之中带离……
“所以黑色的曼陀罗最凄美最神秘,总是置身幽暗之中,生而无依,预示着不可预知的黑暗和不可预知的死亡,以及不可预知的爱。”
楚枫定定听着,默默凝视,久久不语。
兰亭亦默然不语。
楚枫忽道:“结局由人所想,未必如此。”
“你觉得……”
“或许有情人终成眷属。”
兰亭莞尔,她也希望结局如此。
两人沿溪涧返回,一时无语,只听着潺潺流水之声。
兰亭因见溪水清澈,水下红叶柔柔,如瑶草飘摇,便赞道:“步引清幽,难怪得名仙谷。”
楚枫笑道:“何止清幽,还有一处奇观呢!”
“哦?”
楚枫便引着兰亭走过九曲桥,经过仙碧潭,踏过仙芝圃,穿过紫竹林,便来到仙石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