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廷玉站在原地,望着空中飘扬的旗帜,久久挪不动脚步,思绪如飞舞的树叶,飘向远方。这是跟随他转战多年的军旗,朝廷调兵令行至时,由总兵秦良玉亲手授给他,从此再也没有更换过。在辽东大凌城下,在bj九城门外,在gz深山老林之中,在hn千里沃野之上,直至这江南水乡里,陪伴他无数个征战的白天黑夜,秦良玉临行前告诫他的话:行军作战,旗在人在,旗倒人亡。李廷玉从未忘记过,也真正做到了。
直到刘良佐毫无征兆的投降,他才被迫离开自己的军营,这面明朝旗帜,原以为会被丢弃,践踏在马蹄滚滚下,却没有想到,他离开多日,这面旗帜却依然飘扬在辕门上空。
李廷玉站着不动,后面的王欢等人也只得站在他身后不动,于是一行人就这么静立在军营外的简易道路上,半响之后,李廷玉才缓缓从沉思中恢复过来,回头冲众人大吼道:“走!随我进营!”
李廷玉的一举一动,王欢尽收眼底,对于李廷玉这样的举动,他完全能够理解,心中要收纳白杆兵入自己私囊的念头愈发浓烈,如今这样忠肝义胆的将领可越来越少,军阀却越来越多,自己如果想要在这个时代打出一片天地,扭转历史的车轮,如李廷玉一般的人才必不可少。
怎么才能让他为我所用呢?王欢动起了脑筋,眼下当然不可行,自己还是他的小军师,说难听点,就是李廷玉所救的一个难民,想要翻身上位,还要大费一番周折。急不得,只能缓缓图之。
不过时间大把,从这里到千山万水,有的是机会,王欢暗暗激励自己:事在人为,凭自己比这时代古人多几百年的知识累积,还怕达不到目的?
一边想,一边紧跟李廷玉的脚步,走进了由木栅栏围成的营盘。
门口穿着破旧明军红色鸳鸯战袄站岗的哨兵,远远望见了来人,早已入营通报,当李廷玉走到辕门之下的时候,“呼啦”一下,从军营里涌出来一股人潮。
“是将军,真的是将军!”
“将军,你可回来了!”
“将军,我们还以为你丢下我们不管了呢!”
“你日妈少放屁!将军怎么会不管我们呢?”
“是,是,将军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一群军汉将李廷玉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个个兴高采烈,七嘴八舌的说话,闹闹嚷嚷,欢呼雀跃,比过节还热闹,把跟在后面的王欢等人,生生挤到了一边。
李廷玉也非常激动,拍拍这个的肩,拉拉那个的手,仿佛有说不完的话,道不尽的情,慢慢的,辕门处人越聚越多,几乎整个军营里的人都跑了出来,把这辕门弄得跟集市一样热闹。
眼看日头高升,在门口呆了半天,李廷玉还没有往里走的意思,王欢站在人群之外,不由焦急起来,走过去对李严耳语一番,李严不得不挤进人堆里,附耳对李廷玉说了几句,李廷玉这才消停下来,对李严点点头。
李严立马张开喉咙,对面前的一群军汉大喊道:“大人有令,各军自回各营,严守纪律,千总以上军官到中军帐候令!”
李严一开口,原本闹闹嚷嚷的一群人立马燕雀无声,待到命令一下,几百人一起齐声答道:“是!”声若奔雷,将王欢等没见过世面的小和尚吓了一大跳。
接着,王欢见识了白杆兵的军纪,围着李廷玉的人群,随着一阵军靴乱响,在一眨眼的功夫散得干干净净,该干嘛干嘛,辕门处除了几个军官留了下来,再无一个闲人,就连刚刚还满脸激动的哨兵,也挺胸持枪,目不斜视的标枪般站立不动。
李廷玉大手一挥,带着众人朝着军营中央鱼贯而行,李严则叫了一个小军,领着除了王欢外的众和尚,自去寻营帐安身。
王欢边走边看,注意到李廷玉营中的士兵,几乎都还穿着明朝军队的军服,大红色的鸳鸯战袄分外耀眼,虽然破旧,却浆洗得很干净,没有普通明军那种邋遢的感觉,走路做事无不昂首挺胸,成行成列,一丝不苟,一直走到中军营帐,也没有见到一个以前在扬州城内的明军那样席地而坐、大呼小叫的士兵。
而眼前的中军营帐,更是威武,两排二十名鲜衣亲兵肃立两旁,白色的大帐比普通的营帐大上两倍,两侧排有数面大旗,风中猎猎飞舞,一切都显得肃穆庄严。
王欢心中既感慨又高兴,感概在现在的明军当中,居然还有如此井然的军队,以前在历史书中读到过白杆兵如何能打,今天亲眼目睹,更是震撼,居然隐隐有后世那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铁军风范。可惜人数太少,几百人的队伍扔到动辄几万人混战的战场,就如丢入大海中的一块小石头,溅不起多大的浪花。
不知不觉间,众人已走入中军大帐,李廷玉当仁不让的坐上居中的帅椅,李严仗剑立在身后,几名军官很自然的分立两侧。王欢东看看西望望,轻轻站到了大帐靠门口的一边。
众人站定,李廷玉开口就问:“马全,近日军中情况如何?粮草可够?军心可稳?”
一名军官应声往中间一站,朗声回道:“大人,自大人走后,刘总兵就没有供应粮草,至今已有十天,军中是靠城破前史阁部发给的存粮度日,标下每日计算,才勉强支撑到今日。”
李廷玉点点头:“这些日子我不在,难为你这个千总兼军需官了。”
马全拱手道:“标下尽本分而已。”
李廷玉将大手在面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