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拱明是个堪比祖边的粗人,和人打交道向来不顾辈分,这一声王老弟一下把身边的秦翼明辈分都拉低了,他也毫不在意亲大哥投射来的责问目光,闷声向王欢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就在这儿等着谭文来吗?”
“当然不,这样的话就失去了将谭文引来此地的意义。”王欢沉声道:“这片松林,就是谭氏兄弟葬身的坟地!”
他向秦翼明拱手躬身道:“请将军带领石柱一半兵马,到松林谷地另一端列阵待敌,等下火起,将军严防谭文狗急跳墙、不顾死活的冲过火海,宁愿被烧成焦炭也要狂奔向土司城。”
秦翼明笑道:“好,我这就前去布阵,就算谭文长出翅膀也休想飞过去。”
他向周遭众人略略点头示意,拍马领着候在身后的一千人马,呼啸着顺着松林间的大道,奔驰而去。
待他离去,王欢又向马新田道:“马新田,引火之物,是否已经准备妥当?”
马新田抱拳沉稳的应道:“大人放心,末将已经收集石柱全城的火油,集中于松林间各处引火点,又命五百将士砍伐松枝,堆砌成山,只待末将一声鸟统响,将士们就放火。”
王欢深深的看向马新田,这个脸上很少出现表情的男人,却一向让人觉得非常可靠,不论交给他什么样的任务,他都能出色的完成,即使是诱敌入松林这般危险的事,他一如既往的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对马新田,言语是多余的,王华只是重重的点点头,平淡的说了一声:“即如此,一切小心!”
待谭文在西沱镇肆虐之后,将会顺着大道直奔石柱县城,如果一路上连个拦路的都没有,那也太可疑了,所以马新田的任务,除了放火,还有担任且战且败的诱敌之兵,退要退得自然,败要败得真切,等不露痕迹的将谭文引到松林中间,马新田会用鸟统放一枪,四下里的伏兵就会纵火,连绵不断的松林方圆数里,正值天干物燥,烧起来比诸葛亮火烧藤甲兵还要迅猛,身处林中,烤都要被活活烤死,到时谭文除了返身退回一条路,没有其他办法。
这样一来,马新田同样也会身处火海,如果他退的不及时,大火是不会认自己人的。
马新田默然点头,向秦拱明拱手告别,转身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马崇明也拱拱手,先走一步了,接下来的厮杀,他这个胖子商人是无用的。
三人走后,在场的头目只剩下王欢、秦拱明和祖边三人,他们将是谭文现情况不对后,返身逃窜时正面迎击的主力。虽然松林间树木枝干密布,遮挡了道路,却也有十余步的宽,被大火烧烤的谭文一定会亡命般的冲出来,三人能不能挡得住,关系到此战最终的成败。
“接下来的事,就看我们的了。”王欢面向静静肃立在身后的数千人马沉声道,这当中,有万寿谷民壮三千人,白杆战兵两百人,还有一千秦拱明训练的土兵,共计四千两百人,排成一个大方队。
“王老弟不需担忧,那谭文的兵也不是什么悍勇之辈,你的大火一烧,十停就去了七停,我军再照你的阵法摆上,枪林箭雨,谭文今天一定死在这黑松林中。”秦拱明粗声粗气的大声道,他的战法一向大开大合,两军对阵抡起刀子就上去对砍,谁先转身谁就输了,干脆利落,今天算是开了眼,跟着王欢见识了什么叫做计谋连环,这让他又是感叹又是惊讶,对王欢此人的看法,再次改变了许多。
“这小子手段多多,比我这个打了十年仗的老兵还狠还黑,今后跟他在一起,就不怕被别人阴了,谁比他还阴呐?”秦拱明腹诽道。
“那么,各位,我们这就先带兵避一避吧,不能让谭文看出我军痕迹。”王欢扫视着眼前茂密的松林,仿佛看到了不久之后的火海,以及火海中悲惨呼叫的兵卒,他暗自打了个冷战,向秦拱明和祖边说道。
……
西沱镇上,谭智满面狰狞,飞马来去呼喝着,他的马鞍上,悬着五个人头,都是渡河之后与石柱兵马交锋时阵斩所得,此人作战一贯喜欢砍头挂在马上,以此彰显自己的武勇。
“大哥,起初秦拱明领着一队人来拦阻,被我如屠猪狗般杀散,他堂堂副总兵落荒而逃,痛快痛快!”谭智高叫着,对策马渡河而来的谭文道:“亏我们还高看了秦家,原来已经如此不济事。”
此刻满街的散兵到处都是,镇上无人,丝毫不妨碍他们打家劫舍,稍微趁眼点的物事,店铺中的商品,都被大兵们打包掠走,甚至有人还背着一口铁锅,当作盾牌般负在背上,也不知如此沉重他怎么打仗。
谭文看到前军一副下山土匪的样子,皱起眉头,有些不悦道:“三弟,此刻离石柱还远,你就放纵儿郎们,太过孟浪了!”
谭智晃悠着脑袋,还没有从兴奋中摆脱过来,晒然道:“大哥太过小心了,我观石柱兵马不过尔尔,让儿郎们放松一下,有何不可?大不了等下收拢便是。”
谭文更加恼火了,一张脸顿时就黑了起来,谭弘见势不妙,连忙呵斥谭智:“听大哥的,赶紧将队伍召集起来,整队向石柱出!”
谭智这才有些可是说一不二的,凶狠起来连爹妈都不认,连忙告一声罪,灰溜溜的去冲手下脾气去了。
谭弘又向谭文道:“大哥,三弟一向如此,打仗勇猛、凶狠洒脱,他这样也是为了让儿郎们更有劲头。”
谭文叹口气道:“我何尝不知啊,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