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历朝廷的狂欢,一直持续到永历五年的一月之后,方才拖拖拉拉的开始审视全国的形势,诸多大佬这才惊讶的发现,全国俩直隶十三省,除了两广、福建以及浙江、湖广一部之外,其余区域竟然多多少少的都落入了夔州系的掌握之中,就连远在边陲的云南,造反的土司沙定洲也跟四川的夔州系眉来眼去,其境内的夔州商行红红火火,控制了整个云南的贸易往来。
湖广的堵胤锡与何腾蛟试探性的往夔州军控制的湘潭、长沙一线推进了一段,迎面碰上了硬石头,几股军队被夔州军以土匪的名义吃得连渣都不剩,在犀利的火器与精锐的战兵面前,即使如忠贞营这样的劲旅也没有占到一丁点的便宜。
三月,凉国公的第三次奏折来了,再次请求永历帝北迁,言辞恳切,催人泪下,但肇庆朝廷上上下下除了诸如朱天麟等少数人之外,没有一个赞成的,李成栋一党的自然是害怕永历北上,离开了自己的势力范围,王欢只需控制皇帝之后一道旨意就能要了楚党的命;而其他朋党,当然也有顾虑,害怕永历北迁后失去现有的地位,在王欢没有明确表态之前,一味的阻挠。
永历皇帝的态度也很暧昧,他知道,如果北上,不过是从一群军阀的控制变成一个军阀的控制,其处境,大概比在肇庆还不如,所以他坚持要迁往南京,并且要夔州军退出南直隶,但这是夔州军不能接受的。期间,他也多次与长平公主书信来往,希望长平公主能够审时度势,力保皇室尊严,但长平公主却反过来劝他,如今的天下,没了王欢,只会再次陷入分崩的结局,甚至关外的鞑子有再次南下的危险。
而郑成功收复舟山后,回镇福建,与南直隶的祖天赐有过几次接触,甚至在某一个时间段,短暂的从镇所消失,不知道去了哪里。重新出现后心事重重,愁眉不展,经常对着地图发呆,长吁短叹。
一年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夔州系在自己的地盘上安然经营,按照王欢的思路牢牢控制财赋大权,开征商税,垄断命脉行业,发展农业,扩大生产,无论人口和收入,都呈几何状的增长。官吏皆出大公主府,敕书上盖的是长平公主印,而非永历大印,人事任命之后,将一份备案目录送往肇庆吏部,也不管朝廷同不同意,人反正安上了,没人能反对。
肇庆也向一些地方派出了官员,却无一例外的还没到地方,就在经过夔州军地界时被拦下,第一次是客客气气的借口前面乱贼众多,流匪猖獗,请自行回去,如果想要偷偷摸摸的过去,在没有夔州路引的情况下被查获了,那就一声不吭的直接打为流贼,丢进大牢里,甚至一刀砍了了事,寻个地儿埋了,没人知道。就算历经千辛万苦的到了地方,就会发现,官署早已有人坐了,手中永历授命状被当做假货,撕碎了丢进粪坑里,人也逃不了当做匪人关押的命。
从某种程度上说,夔州军与肇庆朝廷的关系,早已从微妙的虚与委蛇,演化了暗流汹涌的对抗,只不过这种对抗,还没有扯下最后的遮羞布而已。
如此拉拉扯扯的到了十一月底,正逢永历皇帝的生日,按照习惯,各地官吏要亲自到肇庆拜寿,不能来的,也要送上贺礼,正逢兵戈休止,举国欢庆,这场寿宴办得风风光光,各地涌往肇庆的人流车队几乎堵塞了官道,肇庆城内张灯结彩,客栈难求,饭馆酒楼宾客满门,一座临时陪都小城,愣是变作堪比京师大城的模样。
新归附的原清廷浙闽总督陈锦,在投降祖天赐之后,外放浙江宁波兵马提督,又接受了永历帝的任命,拜浙江总督,算是永历朝所掌握的为数不多的由清复明大将,很受肇庆小朝廷重视,他带领的几百人远从浙江来,直接住进了永历帝亲自安排的锦衣卫衙门里,比起其他赴京的地方官吏需要自己四处寻找住处甚至在城外搭帐篷的窘境来,显然地位要高得多。
寿宴在水月宫举行,偌大的宫殿排满了桌子,永历帝高居主位,面南坐于宝座之上,下面群臣山呼万岁,声震内外,大国上朝的感觉油然而生,几乎让人差点忘了,这里还不是京城。
一批批寿礼按照官位顺序,由中官在宴席开始前唱名,送得多的官员洋洋得意,享受着永历帝听着自己名字的殊荣,一些特别贵重的礼物,会由人直接抬上去台去,向永历帝现场呈现,宫殿内灯火通明,一件件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在光火映衬下璀璨生辉,将整个寿宴推向了高潮。
“大明浙江总督陈锦,献上海底三尺高红珊瑚一支,富贵祥瑞,恭祝圣上万寿无疆!”中官的嗓子又高又尖,带着一丝颤抖。
满座哗然,几乎座中的人都站了起来,仰着脖子向台上望去,眼里都是羡慕和不可思议的色彩,盖因这件礼物实在贵重,千金难求。
陈锦坐在前列,面带得色的站了起来,向永历帝深深一躬,然后傲视全场。
一支由两人抬着、高达三尺的巨大红珊瑚,浑身散发着珠光宝气的光芒,慢慢抬了上来,只见这支珊瑚镶嵌在黄金底座上,沉甸甸的底座起码重达数斤上下,一尊润滑如白脂、雕刻得栩栩如生的玉寿星安放在底座上,珍贵的红珊瑚呈放射状置于寿星身后,远远看去,就像一尊神像在发散着红灿灿的光一样。
几乎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哪怕再见多识广、富可敌国的人物也看呆了眼,这份寿礼简直空前绝后,冠